“虽奇棋怪子仍控于我?”
“任自走之棋以观其变?”
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李淦犹豫许久。
犹豫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
“飞天旃檀乾闼婆神王!”
“飞天旃檀乾闼婆神王!”
隐约可以听到这个佛经中的梵语词汇,李淦一怔,随即一笑。
心想“飞天”这种事在信佛的人看来,总是有特殊宗教含义的。他倒是总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于是提起笔,在那句“任自走之棋以观其变”上,重重地画了个圈。
将前面那一句话,以红墨涂抹。
微微摇头,只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把刘钰这个棋子下在什么地方了。
本来只是一众年轻小辈中为将来平衡旧贵新爵的棋子之一,现在看来,这枚棋子或许更有用。
外面的喧闹声更盛,李淦迈步出了大帐。
可以见到远处许许多多的蒙古部族的人跪在地上,对着飞在半空的那个热气球顶礼膜拜。
时不时有人发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惊奇叫喊。
道家曰飞仙;佛门曰飞天。
二者不同,但都需要飞起来。
热气球在运来之前,在京城已经连夜找了宫廷画师画了一些藏佛教的宗教画。
乾闼婆神王是会飞的,不然怎么对付那些夜叉恶鬼?
佛经故事里,有很多会飞的。可现实里,这些笃信黄教的蒙古部族真的不成见过飞到空中的人。
这人已经比鹰还高。
热气球在京城已经飞过一次了,子不语力乱怪神的传统,让京城的人对飞天这种事诧异之余,很快接受,甚至在市井酒肆中都没保持一个月的热度。
但在这些自小听人诵读讲解佛经的人眼中,飞天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含义。
如果汉人的皇帝能够叫人飞天、能够驱使干闼婆这样的飞天云端的神祗……
那皇帝又得是什么呢?
刘钰选择热气球升空的位置很鸡贼,选在了蒙古部族的帐篷和皇帝帐篷连线后的延长线上。
当那些第一次真正见到飞天神迹的蒙古部族纷纷跪下膜拜的时候,李淦正站在他们膜拜的方向上。
趁着这种震撼,李淦挥手道:“摆驾、登台。宣喀尔喀各部首领随行登台。以战阵佐酒!”
呜呜呜呜……
皇家出行的号角吹响,已经搭建起来的、在罗刹火炮射程之外的土台上,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只是这个土台,有些不为人知的“厌胜之术”。
在搭台的前一天,土台的下面埋了一头被宰杀的黄狗,土台的旁边还立了一根松树,皇帝驾车从被宰杀的牲畜上碾压过去,这是在“释軷”。
黄帝之妻嫘祖死于道路途中,黄帝封其为行神,祭祀此神需要乘车碾压祭品,以护佑行事顺利。
皇帝是根本不信这些东西的,大部分朝臣也不信,但这是华夏古巫术,也是儒家巫术,其实算不得厌胜之术。
只是皇帝邀请登台的这些人,信仰巫术与中原大不同。
他们既不拜黄帝、也不尊嫘祖,用这样的用了点小心思的土台,也有一些别样的目的。
这既是儒巫和喇嘛的“法术神仙”之争,也算是皇帝在向黄帝嫘祖表示自己真正尊的神是他们,用的也是正统的尊祭他们的祭礼。
到时候皇帝要是兼任个法王、菩萨什么的,也就是为了政治目的,走走过场。希望黄帝和嫘祖不要介意。
埋下黄狗和松树作为祭祀嫘祖的仪式,也是希望嫘祖出面照看。
毕竟皇帝要召见的除了喀尔喀蒙古的世俗首领,还有“圣洁光明者”、黄教在蒙古的领袖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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