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棋子落定,打断了老头们的口若悬河,汲言定定地看了看棋盘。
赵老头大势已去方才还浑然不知,这会儿倒没再像曾经那样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连叹道:“老了,老了……”
这个夏天,烈阳如此炽热,树上枝条格外抽长,看似蕴藏生机,实则包含了太多悲伤。
悲伤之处,汲言也不知它是从何而来。
老头们依旧说说笑笑,大橘越长越胖,胖得不爱动弹,汲言站起身,走路的背影在烈阳下却显得清清冷冷。
汲老头子还是改不了爱往门外泼水的臭毛病,刚一盆水泼下去,汲言就走过来了。
汲言:“……”
汲老头子:“……”
画面尴尬,爷孙俩一时相对无话。
汲言看着地上流淌到他脚下的水,实属无奈:“爷爷,不是说了不要往外泼水了吗?”
“哎呀这不是天气太热降降温吗?你怎么又来了?”汲老头子尬笑了两声为自己辩解,同时头向外张望,“哎?小川呢?”
自俞臻走后,俞川基本上就没来了。
汲言敷衍地答了声:“不知道,可能她比较忙吧。”
汲老头子问:“忙什么?忙学习啊?话说小川的成绩怎么样啊?还是倒一吗?”
“……不是,”汲言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经过她的努力,已经成功从倒一变成了倒十。”
汲老头子啧啧感叹:“质的飞跃啊。”
“……”汲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下次把小川也带过来吧,那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就是有些不太爱说话,”汲老头子说完瞄了汲言一眼,然后小声哼哼道,“跟你差不多。”
“爷爷,”汲言表情依旧高冷,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句‘静若处子动若疯兔’说得就是她。”
“是吗?那感情好,比你这闷葫芦罐好多了。”汲老头子一愣,乐呵呵笑了。
“……”汲言找了块椅子,问他,“什么时候打算搬出去啊?我叫爸接你过去。”
“出去干什么,净给你们添麻烦,”汲老头子坐在他对面,把风扇开了起来,拒绝道,“这里多好啊,你们那边我嫌吵。”
“……”汲言卡了一下,敢情外面老胡同里一群大妈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您觉得还挺安静?
“哎呀……”汲老爷子叹气,“以前你何叔还在的时候天天晚上都陪着我唠唠嗑,打打牌,你何叔走后不久俞臻就过来继续陪我,现在俞臻也走了,我这老头子居然觉得这里有点冷清了。”
汲言一怔,很久没听自己爷爷提起何叔这个人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何叔突然出了车祸,他也没父母,这么多年都是一人抗过来的,还是汲老爷子托人操办的葬礼。
何叔离世也没过几年,俞叔就搬来了,住得还是何叔的房子。
汲言忍不住好奇问:“俞叔买了何叔的房子?”
“……”汲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俞臻是何北的男朋友。”
“?!!!”
汲言被这个瓜砸得懵逼了好一会儿,汲老爷子淡淡笑了笑:“干什么啊?世界上还不允许有同性相吸了?就是他们吧……挺可怜的。”
汲言:“我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既然在一起,为什么何叔离世后俞叔都没过来看几眼?”
汲老爷子回答:“他们那时候分了。”
“为什么?”
汲老爷子突然出手敲了下汲言的头,就像小时候给他讲故事那样:“你以为俞叔的父母思想那么开放吗?知道他们俩在一起后就死活不同意,后面就分了。”
汲言沉默半秒:“我怀疑你在高度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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