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抹着眼泪道:“你这孩子,不知风寒是百病之长,邪郁于肺卫,肺失宣降,多少人熬不住风邪侵体,身子说垮就垮了。”
孙策也知,风寒虽是小症,但是万病之源,会把人体的精元耗光,其他病症便可趁虚而入,发展成大病。周瑜这个咳法,万一成了肺痨,那可怎么办?
“儿媳呢,她怎么没在身边照顾你?”李氏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怕是自己老眼昏花,没见到人,确定秦玊儿不在这,才问道。
周瑜为了宽慰李氏,解释道:“她去给我配药了,娘也知道,她是学医之人,绝命医庄,多大的名头,有她照顾我,娘就放心吧。”
李氏依然泪眼连连,不信道:“我只听女子会绣花,哪里有女子会看病医人的,就算会,也是皮毛而已,怎比得过那些正经大夫?”
周瑜看了眼站着后方的孙策,孙策明白意思,帮他作证道:“伯母放心,秦玊儿医术高明,我娘当时断气,就是她给救活的。”
李氏半信半疑道:“既然救活了,那前几日,侯府不是给吴老夫人办丧事?活人还办丧事,是什么道理?”
孙策呐然不语,周瑜轻咳了几声,道:“娘,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咳咳,玊儿说我要静养休息,不能被打扰,待会她看到你在这哭哭吵吵的,又要说我了。”
“哦,哦,好,好,”李氏赶忙起身准备走,想想不对,“儿啊,你这才刚成亲,就这般怕媳妇了,那可不行。”
周瑜微微笑道:“我生病了,才怕她,不生病,她怕我的,”
李氏还有话要交代,周瑜紧催她走,只说困顿要休息了,李氏心疼周瑜,只好起身,走过孙策身边,依然不放心问道:“策儿,你跟我说实话,我儿媳真会治病救人?”孙策与周瑜是总角之好,李氏把孙策也当半个儿子来看待,即使现在孙策贵为吴候,依然没有改口。
孙策早已习惯,也很高兴李氏叫他“策儿”,实话实说道:“伯母放心,秦玊儿医术高明,是我亲眼所见,我娘得病,吴郡城的大夫皆束手无策,唯独她只看了一眼,就找出了病因,对症下药,救了我母亲一命。我母亲不是得病而死,而是被人毒害,个中缘由,我也一言难尽。”
李氏听了既可怜吴老夫人,又放下了心,舒展愁颜道:“那就好,那就好额,”看着孙策沉重的表情,起手把住孙策胳膊,仰头看着高出她一个头的孙策解释道,“策儿,伯母不是那个意思,伯母是高兴公瑾能为我周家娶一个这么有本事的媳妇。”
孙策很理解的笑道:“我知道伯母的意思,伯母放心,秦玊儿得她父亲秦沛真传,有她照顾公瑾,一定无碍。”
李氏这才放心走出去,李氏刚走,周瑜就大声咳嗽起来,方才已是尽力忍着,只能憋着气轻微咳嗽,现在见李氏走了,实在忍无可忍,山洪爆发一般将肺中不适发泄出来。
孙策听周瑜这般咳嗽,又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心揪紧了,后悔昨日不该让周瑜饮酒。难不成,这个秦玊儿还真杀不得?
闹闹腾腾的一天也不知怎么过去的,天色将黑,鲁肃再来请见孙策,先进书房看望周瑜。
周瑜咳了一天,刚喝下药,趁着咳嗦平缓了些的功夫,赶紧闭眼睡一会。
鲁肃和孙策不打扰他睡觉,出了书房,鲁肃在外含含糊糊禀报,事情已经办妥了。
孙策不相信的看了一眼鲁肃:“这么快?”
“恩,这算是主公交代属下办的第一件事,不容有失。”
孙策虽然知道鲁肃为人忠厚,但依然怕其中有诈,道:“带我去看看,”
鲁肃引孙策至东院,进了厢房,孙策一眼看见床上帐中耷拉出的一只无力的玉手,手指纤细,指甲细长,手腕无力,五个手指微微弯曲,好像想抓住什么,又无力抓住。
孙策不安的看了一眼鲁肃,不敢立即走过去,问鲁肃:“你怎么下的毒?”
“送来的饭菜中,我加了砒霜,弟妹吃了,不到半刻就因心绞痛而死。”鲁肃道,“下毒本是卑鄙的手段,但也没有办法。”
孙策瞪了眼鲁肃,只要能达到目的,有用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上前揭开帐子,见秦玊儿直直躺在床上,穿着昨日新衣,面色惨白,紧蹙的双眉中似藏了许多哀怨,依然用面巾遮了半张脸,孙策伸手将面巾揭下,半张脸上还生着可怖的蛇麟,孙策才微微放平悬着的心,伸出手指探她颈脉。
因上次秦玊儿就是用这个方法来判断已经断气了的吴老夫人是否真的死了,孙策有见到,想人就算断了气,但只要颈脉还有搏动,人就可能还没死。
秦玊儿的皮肤很凉,孙策探得很细,果然没有一丝搏动的迹象,秦玊儿真的死了!
孙策真没想到鲁肃会下手这么快,看着秦玊儿僵硬的尸体,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在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日子,却成了她最悲惨的忌日,是有些可怜,但这能怪得了谁,怨得了谁呢?
鲁肃察觉出孙策神色,叹了口气:“主公,现在秦氏夫妇生死不明,弟妹除了公瑾,不会再有人给她做主,对外随便说个理由遮掩,也无人敢来周府追究,死了也就死了。”
孙策听出鲁肃弦外之意,并非自己心狠手辣,只是女子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除了死,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你给她选一块好一点墓地,将她悄悄葬了,此事我来告诉公瑾,不会再为难你了。”孙策杀秦玊儿,也是为了周瑜,替他解决后患。就算秦玊儿与他没有发生什么,但就她敢上自己的床,难保日后不会上别人的床。女子不遵妇道,就是该死。
鲁肃也没露出什么太多的感激之情:“多谢主公。在下总算将功赎罪了。只是,主公要将人悄悄埋了,这是什么意思?弟妹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抛去绝命医庄大小姐身份不提,怎样也是公瑾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夫人,这府内上下可都亲眼见到她入门的,现在人不见了,总会追究起来。”
孙策早有所虑,底气十足道:“不需你操心,此事我已有打算。”
鲁肃隐隐觉得不对,一个大活人失踪了,猜不出孙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瞒天过海。但孙策是吴候,他就算将白说成黑,也没人敢有异议。
突然一只白影蹿进来,糯米闻着味道找到秦玊儿,一跃跳上床,用鼻子拱了拱不动的秦玊儿,提溜小眼看了一眼鲁肃和孙策,它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太困了,糯米蜷缩在秦玊儿肩膀上,用鼻子嗅着秦玊儿熟悉的味道,闭上眼,在秦玊儿头旁安稳的睡了。
孙策看这对,也许这世上只有这个小东西不嫌弃秦玊儿样貌如何,品行如何,会一直陪伴着主人。
动物总有动物的单纯,而人心,太过复杂了。
绝命医女从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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