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楚青山眼中，老人却根本不是人，没有丝毫生命之气，也没有丝毫死气。老人彷如是一块石头，一片落叶，一抔黄土，一潭死水。老者似乎就是他身下大山的一部分，是整个大地的一部分，也是整个青天的一部分。
他就是这天地本身，早已融入天地之中。
楚青山觉得，只要老人一个动念，天地也会为他的意志改变，纵然是在仙界，他也从未见过有如此修为的人。
天人合一！
楚青山脑中本能的蹦出这四个字。
“敢问前辈是谁？”楚青山恭敬地问。
“我是谁？”老者的声音沙哑而生涩，说到这里，却又顿住，似是在沉思。随着他的沉思，天空中就凝聚起片片云层，覆盖在万里河山之上。
“我曾有很多名字，可现在我却早已忘了。你若想要一个称呼，也可以叫我妖神，至少，他们都是这么叫我。”
老人的声音每一次抑扬顿挫，天空中的云层就也随之时卷时舒。
楚青山不知道老人说的他们是谁，也完全想不出他们该是谁。妖神这个称呼，他从未听过，就是在仙界藏经阁的古籍中，也从未有所记载。
他将头转向杜若，杜若脸上也带着迷茫，如果连杜若都不知道，那这世上的人，也不会再有哪一个知道。
“我们无意跌落此处，打扰前辈静坐，万分抱歉，不敢再做叨扰，这就告退。”
“你们并非无意中跌落，而是我将你们拘来的。”
妖神说到这，忽然回头。
他的脸上，竟似有无数张面孔，每当你以为记住了他的模样，他的脸就会变成另一副样子。
这些面孔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婴儿，甚至有时还显出动物之相。
众生相！
楚青山心中震惊无比，这是仙界三大法相之首，当凡人飞升为仙，就会拥有自己的法相，其中最强大的三个法相称为三神相。
楚青山的慧眼便是三神相之一，在三神相中排名第三。整个仙界中，拥有慧眼神相的人，也只有他与仙帝两个。
而排名第二的灵心神相，更是在整个仙界都没有一个。不过据说，魔界尊主魔尊，便是世上唯一的灵心法相拥有者。
而最强的众生相，就是在整个仙界的记载中，也从未出现过一个，几乎所有仙人都认为，众生相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法相。
可现在，这个拥有众生相的人就出现在了楚青山面前。
妖神接着说：“你胡乱打破青龙秘境，本已跌入三界夹缝之中，我不愿你从此消失，所以才将你拘了出来。”
楚青山心中凛然，三界夹缝位于仙人魔三界之间，是一个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空间。三界夹缝之中，是天地尚未成型的模样，其中除了虚无，什么也没有。
任何人一旦跌入这里，便会永远沉沦于此，直到成为虚无的一部分。
而这自称妖神的老人，竟能在三界夹缝之中将自己救出，那该是何等强大的修为？
“多谢妖神前辈救命之恩。”
妖神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但楚青山被这道目光一扫，就如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一般，只觉身上的一切秘密，都逃不过这一双眼。
“敢问前辈，这里是何处？”
“人间。”
楚青山不解，既然人间连超过合道的高手都不能承载，又如何能承载眼前这个老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已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天地间的规则，又怎能再束缚于他？
“不知妖神前辈拘我来此，是有何事吩咐？”楚青山又问，以老人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为救自己一命就将自己带到面前。
“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想对你说一句话。”
“前辈尽管吩咐。”
妖神忽然微微一笑，霎时间，云开雾散，天地恢复清明，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你并不是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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