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行撇嘴,刚要说话,外面又急冲冲地进来一人,在棚子里扫了一圈,瞄到他身上眼睛一亮:“哈哈,就知道你这和尚在这。”正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黄包车夫黄侃。见到了要找的人,也不着急了,三步并两步走到桌边:“季大娘,一碗馄饨。”然后对着谷老板礼貌地笑了笑,也坐下了。
黄侃在筷桶中取了筷子,毫不见外地夹起臭豆腐放进嘴里咀嚼,品味一番后又塞进几粒花生米。这才说道:“下午码头无事,给我搭把手如何?”
所谓的搭把手,缘行这段时间已经参与不止一次了。别看黄侃只是个黄包车夫,可他脑子灵活,总能捞到些活计,好干的就寻几个熟悉的一起做了,不能做的就转给别人,从中赚些溜缝钱。一来二去,在这七街巷里到赚了些名声,很吃得开。
因为是知根底的邻居,恩,关键缘行是力气大,干起活来一个能顶两三个人,脾气很好,分的钱也不多,所以黄侃一接到活,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这次也不例外,据说黄沙岗那边的建成小学教舍破旧了,趁着学生放假,校方找人将房子和围墙修一修。黄侃与管后勤的有些关系,承包了一段围墙的修建工作。
“冬天修房子,这能用住吗?”身为北方人的缘行有些诧异,横城虽然属于南方,可现在是冬天,有时气温也会在零度以下,水泥可不好凝固,这房子修了能保养好吗?万一质量出了问题岂不是草菅人命?
“嗨,只是临时修一修,免得学生开学后没有教室用。要大修起码要等到开春以后了。”黄侃毫不在意地解释。
缘行听他说只是临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可不想当豆腐渣工程的帮凶。
这时黄侃的馄饨也端上来了,他先喝了口汤,又说:“听说一个大鼻子洋人捐了不少钱给学校,校长又跟官府要了笔补助,这才有钱修建校舍。反正工钱给的不少。”
两人边吃边聊着,竟都将谷老板晾在一旁,谁都没去搭理。而那个谷老板也挺识趣,打从黄侃进来,便不再揪着缘行询问药方的事情,也点了东西慢慢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顿饭吃完,缘行抹抹嘴巴将只多不少的钞票放到桌上,拉着黄侃便出了铺子,竟是对那个谷老板看都没看一眼。
这人表面上看着谦和有礼,但缘行感觉其对补药的药方在意过头了,似乎目的不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谷老板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位于黄沙岗的小学,这里已经成了个工地,建筑材料随处可见。前几天刚下过雨,操场到处泥泞,许多工人赤着脚,甚至有人光着膀子,在寒风中辛勤工作着。
缘行也不喜欢鞋子陷在泥里的感觉,索性也将鞋子脱了,赤足上阵,推着个木板车来回穿梭,每一次都能搬运满满一车的砖头与水泥。
可就在他再一次将转头运送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黄侃等人均停下工作诚惶诚恐地立在一旁,对面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其中有位灰色西服,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正磕磕巴巴地对着一个大鼻子外国人说着什么,边说边对着几个工人指指点点。
缘行离得虽远,但耳朵好使,分辨出他说的是一口不怎么地道的英语,勉强听清楚他说的内容,不禁皱眉,心中暗骂声:“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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