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风从我们中间吹过,她转过脸,懵懵的看着我,夕阳打在她的头发上,我喜欢的她,发着光。
我以为她会笑,以为她会哭,以为她会害羞,以为她会同样的回应我。
可我没想到,从她的嘴里只蹦出了一个哦。
说实话,听到只有一个哦的时候,我很失落,但我安抚自己,可能是太突然的表白,她没有反应过来,以后还是用行动证明吧。
后来我也用那次失败的表白跟她开玩笑,她给的解释是,听到的时候是心动的,但正因为心动,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可我终究是失败的…”因为觉得心痛,所以做了个深呼吸,宗关扶下眼镜,前些天跟郝格的通话,让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那个对她说爱的资格。
“她跟你说分手你就同意了?”井辉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林东瞟了一眼井辉。
“当然,虽然我想跟她在一起,但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不会强求。”宗关平复着情绪答道,“我没有那个死拽着她不放的资格。”
“后来呢?”林东问道,听了这么多天的故事,他已经习惯问这三个字了。
“分手后我有想过再去找她,但随即就是回家过年,回到家看到孩子,看到前妻跟父母,也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就这么过吧,谁不是这样呢。”宗关又喝了口茶,“后面的几年我们都是零散式的联系,偶尔问一下她的近况,知道还好,我也就放心了。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好的。”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林东对语气突然的变化来了兴致,他靠近宗关,音调偏低的问道:“怎么了?”
宗关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喉结上下动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井辉想让宗关喝水冷静一下,但被林东伸手拦住,不能让他咽下去,后面的事他必须要知道。
宗关缓缓低下头,但却一直咬着后槽牙,他拿起杯子,却又放下,看向林东,开了口:“八年前,我的公司又出现了股东问题,我去问她,她说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见面谈比较好,隔了将近五年,我又见到了她。
依旧温和的声音,依旧可爱的酒窝,依旧爱笑的她,但是,眼睛里的神情不一样了。她一定经历了什么,而且是伤害了她的,我刚开始以为是五年前我的行为影响的,可后来我们一起吃了饭喝了酒,我才知道,我没有参与的那五年,是她经历了痛苦最多的五年,她开始精神恍惚,深夜痛哭,失眠成瘾,甚至自残。”宗关的拳头落在了桌子上,他的愤怒,他的懊悔,他的不甘心。
“后来她在工作的时候会莫名的发脾气,被领导约谈了好几次,然后我就让她别继续干了。毕竟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伤害到别人,也有可能会彻底毁了她在这个行业的路。她辞职后,我不敢让她自己在家,我需要出去办事的时候,就会让我朋友过来照顾她,想过要请保姆,但最终还觉得陌生的人不好而放弃。她曾经有过半年一句话都不说,每天就是拼拼乐高或者拼图,看书学习,或者坐在阳台摇椅上发呆。我也不勉强她,只要能陪着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两年的时间,我才看到了她眼里重新有了光。”宗关慢慢松开拳头,似乎放开了什么,用左手食指推了下眼镜,头却又低了一些,难过从语气里都读的出来:“可我…却没能再瞒得住她。她终究是知道了,知道我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我忘不了那天我回到家,看见她迎过来笑着跟我说有件事想跟我聊聊,然后将我儿子的照片推到了我的面前,将我藏起来的所有照片信件都一下子洒在了茶几上。
她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我,我无力辩驳,只能承认,她冷笑着,眯着眼看我,我想抱她,被一个耳光扇了回来。我捂着脸看到她发红发抖的手,跪下求她原谅,她却冷冷的丢了一句:你不应该给我跪,你应该给你的老婆孩子跪。
然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因为两年的时间她都跟我住在一起,所以她没有单独的住处,也没有别的还在联系的本地朋友,走的时候她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应该只装了钱包跟手机还有充电器,就那么,一去不回头。
我让朋友们帮忙打听,可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她才刚好一些,就面临了我这边全方位的崩盘,我一度害怕她自杀。
直到大半年后她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我两年期间照顾她用了多少钱,她可以转给我。我赶忙回复她问她现在怎么样,都去了哪里,可没有得到回音。”
宗关讲完,抬起头,举起杯,喝光了里面的茶,将最后一口咽下,他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看到桌上其他的两个杯子也快空了,宗关从吧台里又把托盘拿了出来,然后重新做了三杯茶端回来。
“你知道伤害郝格的都有谁吗?”在井辉还因为刚才的故事而震撼时,林东却一直保持着询问的状态。
“我不是很清楚,郝格她不跟我说。只有她在夜里做噩梦哭的时候,我能听到一个名字。”情绪的释放让宗关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谁?”
“楚震。”宗关吐出两个字,又追了一句,“还不如叫畜牲。”
“我并不知道他具体对郝格做了什么,但是郝格身上多了一些不可能是自残造成的疤痕。而且每次做噩梦,必有他的名字。”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杀气。
林东捕捉到了这危险的信号,引导着问:“那你没有去查过这个人是谁吗?”
“查过。”宗关冷漠的回应,“我想去找他,想揍他,想告诉他把郝格害成了什么样。但是,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样做,郝格能好,那我杀了他都可以。但问题是不会,所以我没有采取行动,那个时候照顾好郝格是我唯一的任务。”
“你不想给郝格报仇吗?”林东追问。
“我不想再用这些过去伤害她,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走出来,我没有必要再把她推回去。”宗关用手指摸着杯子,淡然的回答。
“那如果她其实一直都背着这些伤从没有逃出来呢?”林东紧盯着宗关的神情。
宗关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林东,勾起嘴角,轻声说道:“警官,你想听什么呢?”
林东的胳膊往后退了一点,他没有接话,任何的接话都只会是苍白无力的解释。
“我之所以又来找郝格是因为我真的没她不可,我离了婚,放弃了财产跟孩子,只为了现在能陪在她身边。哪怕她与别人在一起,我也不会打扰,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众叛亲离。”宗关的眼神看向了店外慢慢亮起的霓虹。
“其他伤害过郝格的人,是不是也应该付出代价?”林东绝对不会松口。
“是,他们的死,都是活该。”眼神移回林东,宗关坦然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可我杀不了他们,你们可以去查。跟郝格分开后,我就关了公司回老家了,直到去年我才去过一次沪东寻找机会,然后今年五月十二日才来克图找郝格。”
林东收回紧盯的目光,沪东市的警察之所以没有将宗关列为嫌疑人排查就是这个原因,他不具备时间条件。
可是林东总觉得奇怪,宗关这个时候的突然出现不可能只是那么简单。
井辉看向林东,又看了眼时间,已是傍晚六点了。
“今天打扰了,感谢你的配合,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来找你,近期还请不要离开本市。”井辉收起录音笔,戳了戳林东,示意该走了。
林东跟宗关同时起身,握了握手,宗关又推了下眼镜,微笑着说道:“希望我的叙述可以为案件带来点用处。”
“很有用,谢谢你。”林东也微笑着回应,他怎么可能在气势上被压倒。
“那就好。”宗关走到店门口,拉开门,“二位慢走,我觉得,还会再见的。”
林东跟井辉走出了门,林东却停在了门口的第二节台阶上,他回身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哎?步天你听说过吗?”
宗关的表情瞬间凝固,又瞬间开化,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门的手。
门在林东跟宗关之间晃动,幅度慢慢变小,直到停下。
林东隔着折射灯光的玻璃门已看不太清宗关的表情,不过,他也不需要看清了,走下台阶,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步天,还活着吗?
看着林东跟井辉离开,宗关彻底锁住了门,转身下到地下室,推开郝格的房间,一下子躺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还好自己收集了信息,捋了捋时间线,才能在警察面前做个假的遮掩。
郝格还有五天就回来了,如果跟郝格说了自己的表现,会不会得到表扬?
“咚。”宗关侧过头看着书柜的方向,隔壁那家店每天在地下室搞什么,总是会发出这种声响。
郝格揉揉长时间戴耳机而酸疼的耳朵,对正在台上排练的明亮笑了笑,然后关掉了播放软件,把窃听录音打开,看了眼监控:这十天,进程都还蛮快的嘛。
将手机关掉,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抬起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用右食指按着太阳穴,台上的人正好在排练晚上散场时的歌曲,闭上眼,享受的勾起了嘴角。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