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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小产

那年柳世延不过是个没了父母亲族的孤子,身边还带着比他小几岁的妹妹,家乡发了大水,他不得已才带着妹妹一路乞讨,北上京都,路遇几个山贼,见他妹妹长得清秀可人,非要带上山当那领头人的压寨夫人,幸得一公子小姐派了家丁来助,来让他们逃了那魔窟。

俗话说,一恩难报,救命之恩更应永世难忘,可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当年救了他们的小姐和公子是谁,如今幸得老天垂怜,让他遇上这救命恩人,他必舍命以报。

柳世延想着,转身离去。

清姝尔等陪同清妤来到了就近宫室时,只见清妤已见了红,清姝忙乱的很,她最清楚清妤是有多么在意这个子嗣,更知道她为了子嗣改变了多少,如若皇嗣有个意外,她定是极度伤心。

彼时清姝正坐在床边紧紧抓着清妤的手,清妤已经清醒,腹部剧烈的疼痛阵阵袭来,她的额头上留着汩汩汗水,手也紧紧回抓着清姝。

清妤在疼痛中大喊:“长姐,保住孩子,保住孩子,求求你,一定要保住孩子。”她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的沙哑。

清姝知道妹妹是疼极了的,眼睛已然泪眼婆娑:“傻妤儿,你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你还想要保孩子。”

清妤满脸汗水,眼里忽的掉下一行清泪,混着汗水一齐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融在衣服里。

她的嘴唇淡淡一笑:“这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我要为他生儿育女,全了情分。”

清姝不忍反驳妹妹,只等着皎皎带着太医前来尽快医治,若是救助及时,两人均安才好。

过会儿前去太医院请太医的皎皎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言不接下语:“主子,许言之太医奉旨去了宫外采摘药材,孟太医被云贵妃叫去问诊了。”

从这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清姝整理出了如今处境,她的拳头紧握住,咬牙切齿道:“云贵妃……”

清姝素日清冷不问世事,可那是旁人行事并未触碰了她的逆鳞,如若旁人伤害清姝放在眼里的人,她可是不会有好言语的。

可此时清妤躺在床上,管清姝忙着照顾妹妹,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不上报仇雪恨,脑里转念一想,慌乱之际竟忘了,皎皎可是会医术的,想到这儿,她的心里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

“皎皎。”清姝眼神示意。

皎皎跟着清姝的时日已有些时间,自然也见过些大风大浪,坦然上前,查看一番后禀道:“主子,灵主子失血过多,需得施针止血,主子移步外间,奴婢定然尽力保住灵贵人与皇嗣。”

清姝听了后呆呆的点了点头,又收到了皎皎坚定的眼神,才起身向外间走去,她的双手沾着鲜血,颓然至极。

一出殿外,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逼近,清姝满目疮痍,紧紧盯着门口,眼睛里出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那身影一晃,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强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

这身子温热魁梧,清姝一碰到,眼睛就清明了几分,她知晓自己正与面前这个男子闹着别扭,有理有据的站直身子,远离了几步。

原本皇帝一脸担忧,见她如此疏离,便回了神,沉声问:“灵贵人如何?”

清姝礼仪周全:“回皇上,正在医治。”这话不多说一句,也不少说一句,规规整整也疏离的可怕。

皇帝又道:“朕忘了,你素日心善,何况又与灵贵人是一母双胞,定是格外上心的。”

心善?那如此说,清姝近日疏离皇上,就是不心善了。清姝不禁嗤之以鼻。

皇帝见清姝未曾搭话,才上下打量了会儿清姝,这些时日,他无数次想要去绛雪轩见清姝,可顾及面子,总也未去,思念之心早已波涛汹涌,今日猛然一见,心底的思念腾的升了起来,他的视线停留在清姝的双手上。

“你的手怎么了,可是伤着了?”皇帝的身影瞬间移动到清姝旁边,手已经拿住了清姝的。

清姝将手轻轻从皇帝手中抽离出来,淡淡道:“灵贵人在内殿生死未卜,这手鲜血也是她身上落下的,皇上还是多关心着灵贵人。”

皇上方才在养心殿接见大臣,接了清妤落水的信儿,心里想着清妤出事,清姝肯定是在的,他是为了相见清姝一面才赶来的,虽如此说,可是他从未觉得清妤会出这么多的血,因此,他的眼里一片不可思议。

清姝盯着皇帝的眼睛,道:“回皇上,灵贵人有孕已三月。”

皇帝的眼睛顿时睁大,他可从未听闻清妤与他说起此事,对于这个皇嗣,可是一无所知的。

皎皎从内殿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清姝第一时间扑了上去问:“清妤如何?腹中孩子可好。”

皎皎缓缓摇了摇头:“灵主子呛水多时,身子养几天倒也无碍了,只是……”

清姝立时舒了口气,在她看来,只要清妤无事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算什么。

皇帝站在一旁,问:“龙嗣可安好?”皇族子嗣稀少,他对子嗣可是极为看重的。

皎皎摇了摇头:“灵主子无碍,但是小产了。”

对于这个结果,清姝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心里虽然悲痛,可这些哪有保住清妤的命重要啊。皇帝可就不同了,方才知晓有这一子嗣的存在,就被告知小产,可谓经历人世间极致的大喜大悲。

清姝听罢后,不愿在外殿与皇帝同在,闪身进了内殿去看清妤了,清妤的面色苍白,头发散乱,已然被浸湿了身子。

她看到清姝进来,两行眼泪就落下了,哽咽道:“长姐,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孩子了,他还好吗,她还在吗?”

清妤方才被疼痛包围着,根本感知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小产,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只是单纯感觉,孩子与她的联系不见了。

清姝忍着悲伤,不知该如何告知她才能让她不那么伤心,能接受孩子的离世。

清妤何等机灵就有何等聪明,见清姝搭不上话,又环视殿内一圈,亲近几人皆满面悲怆,她知道了什么。

“啊……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一声哭喊从内殿传了出来,外殿的皇帝心陡然一跳,悲伤情绪更加浓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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