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舟后来回来了,面色似乎好了很多,话却变少了,也不再在我身边打转。湖畔别院风景虽好,能做的事情却少。我百无聊赖地混过几日,心绪渐渐烦闷了起来。
一日,我好不容易入了眠,忽然间发觉自己置身于京郊的河畔,迎面有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走来,手里擒着一只梅花。待看清那人的脸,我满心欢喜地唤道:“冷言,你来啦?”
“嗯,来了”。冷言笑意如春,他靠近我,将那支梅花轻轻插在我的发髻上。
“冰骨清寒瘦一枝,与你相配。”
我睁大了眼睛,整个心都雀跃了起来。冷言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我羞涩地低了头,心下却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我仔细思忖了半晌,才察觉到缘由。
“咱们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我弱弱地开口道:“你可是我拜的师父...”
冷言扬了一边的眉稍,微微歪头道:“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
我忖道:“也是啊,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叫他师父,他可没认过我这个徒弟。”想着,我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时,冷言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他温热的指尖在我的脸颊上滑过,柔柔的、腻腻的。
不一会儿,他又忽然皱起了眉头,郑重地说道:“我想了想,你说的有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不能毁了你的清誉。我这就去了。”
诶诶...诶!我目睹着他将手收回,决绝地转过身,幽灵般地消失在眼前。在他的最后一片衣摆涣散之前,我向它抓去,竭力大叫道:“不要走!”
我猛地睁眼,只看见一片漆黑。兴许是方才叫得太急了,我有些气息不匀,微微地喘着气。我动了动眼珠,忽然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幽光。我惊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因退得太急,“嘭”地一声撞到背后的床柱上。
只见那人应声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我。我大骇,慌乱之下一脚蹬了出去,重重地踢在了一快结实的肌肉上。只闻那人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别打,...是我。”黑暗中的那人忽然开腔,声音竟有些委屈。
我仔细分辨这个声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倒了好几口气,终于骂道:“闻远舟!你大半夜地在这里干嘛?!”我忽然忆起,方才睁眼的时候,明明有一只手抚在我的脸上,一如梦中冷言的动作。我顿时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还非礼我!”
闻远舟默默站了一会儿,没有答话。随后,他取了火折子,将床边的灯盏点亮了。
在逐渐明亮的灯火中,我瞧清了闻远舟的脸。他那副忍气吞声的神情,活像是我非礼了他。熄了火折子后,他仍到我身边坐下,向我讪讪地道:“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我强忍下揍他的冲动。“你下次进人家房间,先敲个门好吗?”我顿了顿,又更正道:“不对,以后晚上不许进我屋子。”
闻远舟低下了眉,咬了咬牙,嘟囔道:“可你方才还叫我‘不要走’。”
我那是叫你吗?!我攥紧了拳头,眼里快冒出火来。
闻远舟瞧见我的脸色,趁我还没有发作,抢先道:“我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学点穴的功夫。”
我诧异地看着他,见他脸色颇为诚挚,心道,他这是要跟我套近乎?不过仔细想想,他的提议倒是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学了点穴,才有机会逃走。
我点了点头。闻远舟见我爽快地答应了,高兴得手足无措。只见他又伸出手,欲来碰我的脸,被我用眼色吓了回去。
我指了指门口。“现在可以出去了吧?我要睡觉了。”
闻远舟满脸黯然,不情愿地将灯熄了,关上了门。
自那日起,闻远舟每日来我的院子里教我点穴,从最基本的认穴开始教起。每当我掌握一些要诀,或者学会新的手法的时候,他看向我的神情,总带着异样的兴奋,还有莫名的期待。
至于他在期待些什么,我却并不关心。于我而言,快些学成离开这里,才是大事。我失踪了这么久,冷言和朱琦找不到我,恐怕快急坏了。
大概是因为风亭晚的底子,我脑中尚有些隐隐约约的记忆。不过十多天下来,我已经熟练掌握闻远舟指点的各种手法要诀。
一日,闻远舟陪我在正厅用晚膳。闻远舟问我:“晚儿,我看你这些日子进步神速。咱们是不是该考验考验了?”
我挑眉道:“如何考验?”
闻远舟看了看轮流布菜的三五个侍女,向我抛了一个眼色。“如何?”
领会了他的意思,我蓦地心下一寒:因为这些人是侍女,他就觉得可以随意摆弄,拿来挡练武的靶子?我皱了眉,没有答他的话。
闻远舟似乎并未意识到我的不悦,只当我仍在跟他闹别扭。
他忽地从座位上腾起,几个闪身,从布菜的侍女们身边划过,饶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他悠闲地端起酒杯饮了,屋内几个侍女却俱已动弹不得,有几人手中还端着滚烫的汤。
“混帐!”我拍了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在闻远舟惊疑的目光中,我黑着脸,快步来到一个神色痛苦的侍女面前。方才闻远舟的动作极快,我没有看清他的手法。我只得问侍女:“他点了你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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