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凡早早地站在院门口,等候着女儿女婿归来。自从和柳致心商定下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不再把柳晓楠当成自己的学生,而是当成女儿可以终身依靠的那个男人。
他看着柳晓楠一步步成长,犹如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的幸福、后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当女儿女婿站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女儿的身上。女儿身上的每一点变化,都让他欣慰不已。
青春的活力与快乐,像久违的春色冲破寒冬,在女儿的身上逐步地呈现。清脆爽朗的笑声,像一只快活的小鸟,飞翔在他的耳边。他感觉女儿变得越来越漂亮。
回到父亲的家里,岳雪莲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忙活着炒菜做饭,让晓楠陪着父亲唠嗑。父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着自己回家,父亲因自己的快乐而快乐着。
尽管不能完全弥补父亲心中的伤痛,能让父亲在晚年得到些许的快乐,感受到家庭的气氛儿女的幸福,何尝不是一种补偿?
午饭后,有些微醉的岳子凡需要午睡,他不容质疑、强硬地把柳晓楠赶到里屋,里屋有风扇。岳雪莲在父亲家中的房间,依旧干净整洁,只是房间过小,一铺窄炕恐怕只能躺下三个人。
柳晓楠有些尴尬地站在炕沿边。已经躺下的岳雪莲,趴在枕头上,捂着嘴忍不住地笑。
柳晓楠头朝里在一侧躺下,岳雪莲把一个脚丫子扔在他的胸口上,不停地蹭来蹭去,他紧紧抱住那只不安分的脚丫子。台扇嗡嗡地旋转,送来阵阵凉风,他身上的热汗却是不断地涌出。
稀里糊涂地打着盹,等岳子凡醒来走出家门,柳晓楠一骨碌爬起,用手去挠岳雪莲的脚心。谁知岳雪莲的脚心根本不痒痒,不像常人那样大笑不止,反倒很享受似的一动不动。
陪伴着岳子凡吃过晚饭,赶最后一班车,两个人当天晚上返回柳子街。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了,稻田里的秧苗已经开始抽穗,箭簇般地直立挺拔,白色的稻花如一层绒毛附着在扁扁的青绿色的稻粒上。
微风吹过,稻浪起起伏伏,绿波荡漾。此时进入大田管理的关键时期,施肥除草灌水,每一个环节都不容忽视,秋天的收获蕴藏在每一份的勤劳当中。
的初稿已基本完成,只待进一步地修改完善。为了放空大脑,获取新的灵感,柳晓楠带着岳雪莲走入田间,拔草灌水。
上午的阳光还不算太强烈,两个人均戴着草帽,岳雪莲手持铁锹站在田埂上负责灌水,柳晓楠挽起裤腿,下到田里拔除混杂在秧苗间的水稗草。
自家稻田里本无多少杂草,柳致心耕种的田地里,怎么会容忍杂草的存在?只是水稗草和秧苗极其相像,唯一的区别是水稗草叶梗发白,很不容易分辨,生命力又极强,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完全清除干净。
柳晓楠一垄一垄仔细地寻找着,找到了便连根拔除。岳雪莲也想下到田里,他不许,水田里有蚂蟥。
相邻的稻田里,柳其顺也在拔草,他媳妇领着一岁多的女儿,在田埂上捉蚂蚱玩。
媳妇和公婆处不来,柳允奇和马格思只好跟儿子分家,搬出新房子,另找了别人家的闲房住下。村里人说,马格思历害了一辈子,结果还是栽在儿媳妇的手里。
柳其顺的稻田里,杂草品种丰富,水稗草、三棱草、芦苇应有尽有,另有一些不知名的水生植物。
他一边拔一边骂骂咧咧,拔累了直起腰,跟柳晓楠说话:“大叔,你家稻田里没几棵水稗草,费这个劲干什么?有几棵草还不是正常的,能少打几斤水稻?再说,你现在有名气了,回家不干活,大爷也不会像过去那样骂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其顺不再直呼柳晓楠的名字,按辈分改叫大叔。
面对少年时的小伙伴,柳晓楠说:“不管在外多有名气,回到柳子街,我跟你一样都是农民。”
田埂上,柳其顺的媳妇也在跟岳雪莲搭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你大婶。我刚嫁到柳子街时,晓楠大叔刚跟关小云定亲,说拉倒就拉到了。”
岳雪莲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无数种选择。你在选择世界,世界也在选择你。”
看到对方一脸的懵懂,岳雪莲觉得自己又弹了一回琴。
午后下起了小雨,直线般降落,唰唰啦啦地敲打着屋檐和植物的叶片。暑气消散,空气清凉,雨天没有外人打扰,正是写作的最佳环境。两个人铺开稿子,决定利用雨天,最终完成第一个长篇的初稿。
小雨时下时停,入夜后仍在淅淅沥沥。一摞厚厚的稿纸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二十几万字的初稿终于完成,两个人用拥抱来庆贺这一心血凝成的作品的诞生。
岳雪莲仰着脸说:“这篇必定成功,能参与其中,我很快乐很满足。”
柳晓楠说:“写完这篇,我感觉大脑被掏空了,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老岳老师、我的老丈人说的有道理,放慢脚步,用心体验人生。我准备适当调整一下以后的学习和生活。”
“你想体验什么样的人生?”
“如痴如梦那样的人生。”
热吻中,柳晓楠轻轻咬住岳雪莲嘴唇上的细绒毛。轻微的痛感,让岳雪莲无法挣脱,也不愿挣脱,喃喃地问:“如痴,我们身在何处?”
“如梦,我们身处孤岛之上。广阔无垠的大海,茂密的森林,温暖的阳光,飞翔的小鸟,那里是我们快乐的家园。”
小雨时急时缓,蛙声空灵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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