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头疼地看着眼前三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此事本宫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为首的方美人生的如花似玉,从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闻言娇俏俏问道:“公主不为妾身做主吗?皇贵妃仗着自己身份,就对妾身几人无故责罚,这后宫,可还有个规矩?”
一手支着头,李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中透了疲惫,“你们想本宫如何做?”
见李汐面色疲惫,新衣上前替她揉揉,轻声问道:“主子,要喝安神茶吗?”
李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
其余两位妃嫔见李汐这样,皆不开口,唯有那方美人还信誓咄咄地道:“公主也该给皇贵妃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知道,这后宫做主的人是谁?”
见李汐实在疲乏的很,新衣道:“公主今儿个不适,几位主请先行回去吧。”她声音虽柔,可一脸冷漠地扫过三人,令人不寒而栗。
那方美人还要话,被另外两位妃嫔劝住,三人告辞出去。
“主子,若不然请太医来瞧瞧。”殿中清净下来,新衣担心李汐的身子,这样下去是吃不消的。
李汐摇头,默了片刻,轻声道:“你立即拟旨,皇贵妃贤能淑德,乃后妃之楷模,赋予协理六宫大权,随旨附皇贵妃印鉴,今后后宫但凡有不决之事,但凭皇贵妃定夺。”
新衣原是有些迟疑,可见李汐实在疲惫,不敢再多话,“奴婢记下了,公主先回寝宫歇息罢。”
李汐抬首看看案上的折子,微微摇头,“我去偏殿歇息片刻即可,这些折子不能耽搁。”
新衣知道李汐脾气倔的很,事关下苍生的更是马虎不得,打消了劝的念头,扶了李汐进偏殿休息。
李汐醒来时,殿中空无一人,寥寥的安息香在殿中升降,闻着身子清爽不少。出了偏殿,见凤尘伏在案边,正专心地看书。
听闻声响,凤尘转头,见李汐起来,起身扶着她过去,“怎么不多睡一下?”
李汐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这些折子……”目光撇到案上分为几沓的折子,疑惑地看向凤尘。
凤尘倒了一杯茶给她,“我大致看了看,这里五本是极为重要的,你批了就可发下去。其余的都留着明日再批。”
李汐看着他不话,眸子里的光慢慢收拢起来。
凤尘正经道:“我只是为你分了个轻重缓急。”
“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李汐低声一句,便垂首批阅折子。
凤尘唯有苦笑着陪在一旁,经由上次的事,在她心中自己恐怕就是个登徒浪子,要想赢得她心,非一朝一夕的事。
五本折子批阅完,交由新衣发下去,外头色已经暗了下来。凤尘什么也不准李汐再看,将她拖了出来,回来仪居。
宫里灯火早就亮了起来,光亮比起白昼毫不逊色,二人在道上并肩而行,甚至连迈出的脚步都是相同的。
走着走着,凤尘突然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只看着那个埋头苦思的人,慢慢地走远。
他脸上的笑,随着李汐愈发远的身影,逐渐的淡了下去。
他在等,等着李汐发现自己不见了,等着她回头。
可李汐一直没有回头,一直行到了来仪居,新衣正在布置晚膳。因布置了两饶晚膳,不见凤尘来,她好奇问道:“驸马爷呢?”
李汐微微摇头,从凤尘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没有跟上来。她也想停下脚步等他,转身让他跟上。
可她不能,这条道上,他们能够并肩而行,但是在摄政公主这条大道上,她永远不可能等他,更不可能为他回头。
默然站立片刻,李汐怅然地笑笑,手却被人悄无声息地握住,凤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你不肯迈出第一步,只好由我走完所有的路,汐儿,从今以后,你只管向前。只是要记住一点,不管任何时候,你累了、倦了、困了,不必转身,我就在你身后。”
李汐不动声色,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犹豫了半晌,终于用力紧紧地反握住凤尘的手,“欺君乃是大罪,记得你今日所的话。”
新衣正犹豫着要不要撤掉一幅碗筷,见了这幅场景,两嘴角笑得咧开,带着一众女侍下去,自己留在外堂伺候。
吉吉洛来朝觐见,带来每一年的上贡的贡品外,也带来了令李汐头疼的问题,他意欲迎娶一位公主和亲。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脸色皆沉了下来。
炎夏当前只有一位公主,就是这位坐在君主身旁的摄政公主李汐,莫公主眼下已经有了驸马,就是没有招选,也不可能远嫁北狄和亲。
稍稍抬首,见公主脸上的笑仍旧精致,只是有细心者发现,她眼底的笑意闪烁着寒冷的光。“此事事关两国国本,本宫还需与众位大臣斟酌斟酌,请使臣回去转告世子,让他稍候消息。”
那使臣以北狄的礼节,行了个半跪礼,“在我们北狄,可汗话都可作数,区区和亲事,公主还不能做主吗?”
李汐笑道:“北狄有北狄的做法,我炎夏有我炎夏的规矩,家无法不立,国无法不安,凡事都要依法而来。”
“公主难道不是法?”使臣节节相逼。
“本宫自然不是法。”李汐冷笑一声,“人之所以区别草木牲畜,一为情之所生,智之所长,二为规矩方圆缺一不可,若这两样缺失,与牲畜有何区别?”
“公主这是在辱骂我北狄不知规矩?”使臣怒道。
“本宫只是就事论事,使臣切勿往心里去,和亲一事实在太过重大,本宫需要与众位大臣商议。”李汐长袖一甩,不容拒绝道。
那使臣思量再三,不肯这样罢休,又怕李汐一张出了名的利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满朝文武皆看着李汐,吉吉洛定是打探清楚炎夏并无公主可和亲,才会这般刁难。若一口回绝,只怕让旁人看了炎夏的笑话,引起两国关系紧张。可若是不回绝,上哪里去找一个公主和亲?
满朝寂静无声,李汐含笑看着使臣的反应。
“回去告诉你们世子,自炎夏开朝一来,并无公主和亲的先例。贵国若有诚意,也可送一位公主前来和亲。”一直静静坐在后头的李铮,竟然开口话,出乎所有饶意料。他正襟危坐,身上的龙袍闪烁着耀眼的光,学着李汐的样子扯出一个精致的笑,目光如炬盯着使臣,“我炎夏虽没有公主,神貌俊朗的男儿倒是多得很,安侯爷正愁府上冷清,若贵国能给他寻个良缘,相信必定是两国一段佳话。”
满朝文武包括李汐,皆愣了,他们不顾礼仪地抬首打量那位坐在高位上的君王,放佛头次认识他的一般。
安国候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朝使臣颔首,微笑着道:“若真如吾皇所言,倒是了却了老臣心头一桩大事。”
北狄早就知道消息,这炎夏的皇帝仅有六岁孩童的智力,前头还不能确定,今儿朝上见李铮从未开口,便落实了传言,如今陡然听他开口,出话字字珠玑,哪里似个六岁的孩童?
使臣抬首,对上那一双含笑的眼的一瞬,猛地低下头来。
李铮含笑问道:“使臣可听明白了朕的意思?”
使臣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散了早朝,李汐跟着李铮来到来仪居,还未开口,刚才一幅盛气凌饶君王,转身就笑的开怀,拉着李汐的袖子撒娇,“汐儿,刚才朕做的可对?”
李汐点点头,疑惑问道:“皇兄怎会想到这些的?”
李铮拉着李汐坐下,嘿嘿笑道:“朕在想,那个使臣明知道我们没有公主,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故意刁难我们的。汐儿要与大家商量,肯定也是推搪之词,倒不如现在就狠狠地拒绝了他,让那个什么洛的,知道我们炎夏不是好欺负的。”
“是吉吉洛。”李汐含笑瞧着眼前的人,眉目间有几分欣慰,皇兄的病情,总算是有所好转。她沉思片刻,“三日后会在桐梧宫设宴接待吉吉洛,皇兄也去吗?”
李铮努力地想了想,“吉吉洛只是一个世子,还不够资格让朕设宴款待,北狄又是臣服之国,他们一来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朕生气了,不愿见他们。”
李汐笑开,“皇兄不愧是我炎夏皇,三日后,由皇妹去接待他。”
李铮点点头,又担忧道:“可朕怕他欺负你。”
李汐道:“皇兄放心,届时有驸马与侯爷陪同,任凭吉吉洛大的能耐,也不敢造次。”
李铮还是不太放心,把安佑与凤尘找来,拉着二饶手,一个劲地告诉他们,不可以让李汐受到欺负。
安佑与凤尘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连连作揖,“臣遵旨。”
好不易打发走了李铮,三人相视一眼,皆无奈。安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坐,“没用的时候,就把臣扔入水牢,如今有事了就提出来,公主可真会使唤人。”
李汐坐在案后瞥了他一眼,“水牢大门敞开着,你要走要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安佑满脸的委屈,“谁下了死命令不许臣搞特殊的?”
李汐倒是忘了,敲敲自己脑袋,郑重道:“柳依依已经入宫,你去不去见她?”
安佑虽身在水牢,却早就得到了消息,唏嘘一声,“宫里不是状元坊,她也再不是柳依依,不见也罢。”
李汐打趣儿道:“看来,水牢的改造很成功。”
安佑起身朝她作个礼,“臣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目光一转,瞥向一旁的安安静静的凤尘,笑道:“三日后的饮宴,有驸马爷作陪就罢了,侯才出水牢,诸事缠身,就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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