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苍白,微有些雾蒙蒙的镜片后,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透着浓浓的不情愿。
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尊重老师,污蔑同学,为了赢得第一名而不择手段,去收买老师,我道歉。”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前方一眼。
他面前似乎站着一个人,不知对方对他说了什么,纪则林原本尚且算平静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
但他深吸了口气,再次将目光对上镜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还有当初,我高一的时候参加过一场英语演讲比赛,知道易谌是我最大的劲敌,我为了拿到冠军,就收买他的同学,让他们把易谌的演讲稿弄来看看,发现他写的竟然比我好,所以我就把他写的精彩的核心内容全都抄了过来,并且让老师把我的号数排到他的前面,还让他的同学证明是他偷看过我的演讲稿,所以他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我成了冠军。”
这段深藏在少年记忆之中,被他视为毕生阴影,或许这辈子也难以释怀的过往,就在此时此刻,被摆放在最敞亮最直白的地方。
罪魁祸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卑劣行径。
易谌浑身都僵住了,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极寒之地一般。
他恍惚地想:原来真相大白是这么的简单。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耳边纪则林的声音还在继续。
“易谌,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之后他还说了些什么,易谌只看见屏幕之中纪则林的嘴唇张张合合,但具体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也根本不在乎。
他只知道,纪则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为之付出了代价,他的清白终于得以证明。
而这一切,都是托那个小姑娘的福。
其实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与诸多灾病琐事相比,被冤枉实在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当你说出口的时候,周围人都会劝你不要过多计较,早日释怀忘却不要自寻烦恼。
易谌学会了缄默,却无法做到忘怀。
他知道反复的回忆是自寻痛苦,但越是告诉自己要忘记,就越是记得更深。
从前他以为,“人在做,天在看。”只是一句无能者安慰自己的苍白无力的语言,会在心中嘲讽冷嗤,不屑摇头。
但现在想起这句话,坚硬而冰冷的心会倏然间变得柔软,坚冰破裂融化成一滩春水,只因为一个叫叶子卿的女孩。
她曾歪着脑袋,天真烂漫地朝他笑,用清甜的嗓音对他说:“人在做,天在看哦。”
于是她悄悄为他出气,让人去揍纪则林。
于是她挺身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质问“他不愿意为什么要逼迫他”,脆生生地说“易谌不会退赛”。
于是她冒着危险躲在休息室里偷偷录音,掩人耳目地准备了两部手机,在他再次受到不公对待时拿出了惊天反转的证据。
她什么都没说,却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无穷的力量,庇佑着他。
其实在此之前,易谌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愿退赛。
他明明知道,有纪则林这样的人在,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拼得头破血流?
现在他明白了。
易谌手指滑动,随意翻阅着视频之下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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