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心仪公主多年,只可惜公主是天仙般的人物,他自知出身轻贱配不上公主,因而能陪在公主身边便已足够。”
梁越裳的这一番话险些将谢蘅噎住,幸好白桃端来绿茶,替她顺气。
不必想也知道,凤虞定是随口乱编了这些话糊弄梁越裳。只是,将他自己说得如此卑微,实在谢蘅的意料之外了。
恰好在此时,凤虞远远看过来一眼,竟让谢蘅产生了一种情深意重的错觉。
恍惚间,一个朦胧又大胆的念头跃上心头。
她从见到凤虞第一眼时便觉得熟悉,之前在青州咬住他肩头的时候,更觉得那一幕好似在许多年前发生过一般。
她没有咬人的嗜好,从小到大被她咬过的人屈指可数。
只要顺着这个方向稍加思索便不难想起,十年前,确实有位大臣带着妻儿进宫面圣。
那位大臣家的公子比她年长几岁,曾陪着她在宫墙的夹道里放了一下午的风筝。
之所以清楚地记得是十年前,是因为那时母后怀着邺儿,就快要生产。
想到凭空又要多出一个人和她分享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她自然心中郁闷。
郁闷就需要发泄,宫里的宫女太监早就被她整得没了新意,好容易来了个新鲜的小公子,自然逃不过她的荼毒。
于是她胡乱找了个由头,拉过那小公子的胳膊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所有的天真、任性、愤懑和不快,都在那一口中得到宣泄。
那人疼得几欲落泪,却破天荒地没有将她甩开,最后还十分好脾气地和她理论:“你这人怎么好好的咬人呢?”
她犹记得那时自己好生嚣张地回了句:“想咬便咬了,你奈我何?”
他确实不能奈她何。
她是公主,他是臣子,注定只有被咬的份。
现在想想,当年平白无故被她咬了的小公子,会是凤虞吗?
凤虞的父亲从前做过京官,如若他不曾欺骗梁越裳,真的爱慕自己多年,那么他口中那个十年前就令他心动、并且后来嫁为人妇将他忘了的姑娘,又会是她吗?
想到这里,谢蘅的一颗心狠狠跳了两跳。
真真是疯魔了。
见谢蘅脸上阴晴不定,梁越裳又接着说下去:
“我以为情爱之事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公主贵为皇族,平民百姓自然高攀不起。公主可否考虑放过凤虞哥哥,让他回到十琴楼?”
谢蘅听罢,放下那半块玫瑰松子糕,在白桃递来的帕子上擦净了手,认真地说:
“他在本宫眼里,从来不是什么轻贱之人,他心不心仪本宫,本宫亦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本宫心里有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因此并没有放不放过这一说。”
梁越裳听罢,一张小脸变作煞白。
几乎是同时,凤虞按下最后一个琴音,金陵的许勾陈第一个起身为他鼓掌,紧接着是满堂喝彩声。
谢蘅亦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台上那位风华绝代的白衣琴师。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凤虞自己想走,否则她并不准备将他让给任何人。
从前谢蘅离京时,桂花刚刚打起花苞,如今回来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天空高远无云,官道上铺着一层松软的落叶。
青鸩出城来迎她,隔着老远便兴奋地挥起手来。
令谢蘅没想到的是驸马也来了。
宋檀带来她常穿的那件石榴红披风,客客气气地递到她的手中。
既然他愿意在人前和她扮演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她便也十分配合地敛衽一拜,道一句“多谢夫君”。
宋檀虚搂着她的肩上了凤辇,见四下无人了,这才三言两语对她道明情形:
“陛下今晚在宫里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如意已于昨日解除禁足。公主府有太后和如意的眼线府上还来了名裁缝等候公主多日,名唤夏小刀。”
谢蘅听罢,忍不住唏嘘长叹。
这些人,真真是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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