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等待放老头进屋的短短几秒内,谢蘅已经将先前收到的那张纸条,在指尖搓揉得皱成一团。
她不认识这个放老头,更不知此人是敌是友,眼下她刚和扶桑氏交了底,倘若被此人的到来打乱计划,那便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稍加思索,当即对扶桑氏言明:“您的那批货有问题。”
这是她现下手中唯一一张底牌。
如若换作是晋国疆土上的任何一座城池、任何一方势力,谢蘅和对方的谈判都会容易进行得多,以她长公主的身份,想要允诺好处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是在连皇权都鞭长莫及的百越城。
面对的偏偏是在百越只手遮天的地仙窟主人。
她要向扶桑氏打探谢霄之死究竟和地仙窟有没有干系,却给不了对方丝毫的好处作为交换,情急之下唯有将玄麟入侵的消息当成底牌,期盼这个消息在对方眼中多少能有些价值。
可惜,扶桑氏听了这句话,依旧风雨不动,安坐如山。
谢蘅失策了。
她早该料到的,连她这么一个远离沿海势力之人的动向,扶桑氏都了如指掌,更何况是从地仙窟中叛变出去的玄麟。
只怕是他刚在凤尾港带领手下劫住客船,扶桑氏这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现在的谢蘅在扶桑氏面前轻薄得犹如一张宣纸,放在灯下,多少光线透过来,一目了然。
就在这时,放老头吟着诗一头撞进屋来,声如洪钟,震得众人心中一凛。
“昨日花开满树红,
今朝花落万枝空。
百年大小枯荣事,
过眼浑如一梦中。”
放老头吟罢了诗,笑呵呵地倚在那扇樱花原木屏风边,头上的草帽帽檐极大,阴影落下来遮去了容貌,看其模样是和扶桑氏极为相熟了。
“你来做什么?”扶桑氏问他。
“找你喝茶。”放老头答。
“只是喝茶?”
放老头不接话,过了半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扶桑氏脸上的褶子因这笑而显得愈发深刻,他摇摇头说:“是我输了。”
两年前,他和韩季野打了一个赌。
赌在他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朝廷派人来,探究当年太子谢霄之死的隐情。
他不信自己能等到。
当年他在自己的国土上争权失败,遭到政敌追杀,为留一线生机才选择西渡到了晋国。可没想到当他踏上百越这片土地的时候,无疑是陷入了另一个地狱。
那时的百越要比现在蛮荒得多,谢氏皇族的祖先们攻下百越后,仅仅是将其作为战利品,疯狂圈地掠夺,从不曾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真正看作自己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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