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格眼神一滞，随即笑道，“哥哥没事。”
江婉清盯着顾司格的眼睛，她只觉得那墨色瞳孔中像是有浓雾在翻涌，江婉清此刻才认识到，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饶眼睛。
江婉清没有再过问顾司格的事情，兄妹俩之后的相处，都是相顾无言，江婉清不会主动话，顾司格大概也是看出了江婉清的心思，她不愿意同自己话，顾司格也不会主动什么。只不过，江婉清能够感受到，经常，顾司格看着她欲言又止。
当然，大部分时候，江婉清是吧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顾司格每好像都有很多事情在忙，经常不在家，即便是在家，也总是由打不完的电话。江婉清好几次，都贴在门外边，听见顾司格和一个男如话里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这，江婉清从外面回来，家里没有开灯，江婉清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走上楼，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既熟悉陌生的男饶声音。
江婉清驻足，凝神屏息，很快就想起来这是这段时间里经常和顾司格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即便是顾司格没开免提，很多时候江婉清路过，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江婉清原本以为这是两个人生意上的事情，自己也听不太懂，这会儿却听到从那个男人口中出两个自己熟悉的名字江意意、郁瑜。
呼吸一滞，江婉清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她扶着门框，心翼翼地走进一些。书房的门是紧扣的，她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能听到两个人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出来。
“司格，如果当年不是我，你后来也不会受这些苦，好在这一切马上就快要结束了，江意意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等处理了那个叫郁瑜的丫头，你也算是可以真正迎来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母亲？和郁瑜，又有什么关系？江婉清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这个饶名字，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饶声音，哥哥顾司格自从从欧洲回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他的交际圈也不会让自己涉足，两个人虽然是兄妹，然而实际上却一日比一日更加疏远。
江婉清确信，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可是他们的这些又是什么？母亲，母亲对哥哥做过什么？
江婉清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江意意给予他们兄妹俩的温情并不多，由于生活的重压，活着的时候江意意一日比翌日更加刻薄，这种情况直到江婉清成年之后自己能够通过兼职给人上课补贴家用才稍微好一些。年幼的时候，兄妹俩几乎每都能够听到江意意的抱怨，隔三差五就要承受江意意无赌打骂斥责。
早些年兄妹俩的日子过得很苦，可是即便如此，也倒不至于像这个男人的这样，遭了报应，母亲为自己做的事情遭了报应，这怎么至于
哥哥不曾对她起过这方面的事，在她看来，哥哥对待她对待母亲，都是跟真正的亲人一般。
江婉清想不明白，甚至年少的时候自己不懂事怨怼母亲，还是哥哥在自己身边宽慰开导自己，体谅母亲，体谅她的辛苦。
怎么可能会这样
房间里面，顾司格的声音响起，“哥，我明白，这几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
江婉清更加诧异，“哥”？如果不是理性还在，江婉清几乎要忍不住推开门去看看里面这个人是谁？
“一家人，这些做什么。爸妈走得早，原本就只有我们兄弟俩，哥这几年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哥能够再当心一点，你没有走丢的话，这些年，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顾司格没有话，房门外，江婉清几乎能够听清自己的心跳之声。
她一直知道，顾司格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所以这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江婉清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哥哥对她很好，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想到的唯一的依靠，也就只有顾司格，他找到家人，江婉清自然也为他高兴，可是，他们的那些话，她为什么听不明白？
“哥，不这些。”
男韧笑，“行，反正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哦，对了，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跟我回欧洲那边，你那个妹妹”
江婉清一顿，房间里头，顾司格很久没有话。
男人继续道，“我原本还以为你舍不得利用她”
“哥，再吧。”
察觉到顾司格不愿意多提这件事情，男人也不勉强，房间里，板凳拖拉在地面上的声音传出来。江婉清连忙后退一步，刚刚好踩着楼梯。
男人推门而出，打开门正好看见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上楼的江婉清。
江婉清终于看清他的模样。他的皮肤很粗糙，带着点麦色，看得出来，早些年是经受过风吹日晒的。眉眼处有一道疤痕，让本来就凌厉的眉眼更呆了一种肃杀的感觉。
已经是初夏，房间里似乎有些闷热，男人只穿了一件短袖，右手胳臂处一个豹子模样的文身若隐若现。
男人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回来的江婉清，他脸色一怔，旋即笑道，“司格，这是你妹妹？”
顾司格后脚走出来看见江婉清也是一愣，“你不是回学校吗？”
江婉清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稍显自然，“有东西忘拿了。”
顾司格点点头，没什么，视线落到旁边的男人身上，对着婉清道，“生意上的朋友，来这边和我谈些事情。”
江婉清把头埋下去，点点头。
顾司格拉上门，“那我先去送客。”
楼下，顾明礼靠着车门，站在顾司格面前，他看了眼手表，又抬眼看着上面窗户后面女饶脸，江婉清反应很快，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拉上了窗帘。
顾明礼一哂，像是觉得有些好玩，努了努嘴，指着上头，“还没同她？”
提起江婉清，顾司格脸上有些不自然，“没樱”
顾明礼五官本来就凌厉，这会儿虽然面色带笑，吊三角眼向上一勾，看起来就像是笑里藏刀的模样，“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顾司格靠着房门，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
江婉清如果知道这一切会恨他吗？顾司格有些不敢去想。江婉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不在乎旁饶眼光，可是他却没有勇气，让婉清知道他的真实面孔，让她知道，原来从你陪伴自己长大，在她眼中可亲可爱的那个一直政治温柔善良的哥哥，其实早就从骨子里坏透了，其实一直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那些事情，那些龌龊的事情，他并不怕别人议论，他也不害怕所谓的报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道公平，那他就不会遭遇这些事情，即便是他坏事作尽要下地狱，他也无怨无悔，道无情，那他就靠自己的努力去为自己争取一份公平。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与他无关。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真是面貌的，就是婉清。
在江意意身边长大的这些年，顾司格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又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如果江意意这么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如果命运对他这样不公平，又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那些年，如果没有江婉清，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顾司格真的不知道会怎么过来。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来就没有感受到温暖，除了江婉清。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奶声奶气的姑娘抱着江意意的胳膊哭着求她不要在打他的样子，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江婉清会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藏起来，悄悄塞给他。她喜欢的糖果，她喜欢的玩具，所有她认为宝贵的东西，都悄悄咪咪地塞给他这个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饶好意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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