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

就那样，迟迈如弯月的眼睛含着星光看着许天歌，深棕色的瞳孔里只倒映出一人的脸颊，一如曾经一般，扬起嘴角朝她笑着。

“阿许，我来赴约了。”

许天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操场席位上顿时一阵唏嘘，展景航赶紧站过去挡住许天歌，屏幕也赶紧切换到主阵地。

许天歌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没有理会他，向别处走去。

迟迈跟上去，展景航却站在了原地。

“这么久了，还不原谅我吗？”

又向前走了几步，许天歌停下来。自从见到迟迈的那一刻，从前的记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那些生气闹小脾气的日子，嬉笑打闹的日子，陪她练舞的日子，给他讲题看他打球的日子，那些好喜欢好喜欢他的日子。尤其那天晚上，迟迈根本不知道她到底下了多大决心才说出那句话，他没发现，她紧紧嵌在掌心的指甲。

但凡迟迈那天揪住她，和她再说一遍对不起，她就决定原谅了。可是他没有。冲她喊的那一嗓子，让她觉得自己的确不再被爱了。

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最后是怎么回家的，好像一路上脑子哭的嗡嗡响，眼睛模糊一片，全身发麻。那种感觉想想就让人窒息，不要再来一次了。

“迟迈，其实当你先问投票情况而不是直截了当的把票投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预感了。那一刻，我就已经慌乱了。我远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重提旧事，许天歌还是会觉得生气。

像从前一样，哄她的时候迟迈总会俯下身子，认真看着她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解释不想听道歉，可是我好想你，好想见你。之前你说是你先喜欢我的，那这次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换个方式开始，这次我先喜欢你，我更喜欢你好吗？”

许天歌抬眸，“那件事我没有忘记，没有理解，也没有原谅。只是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是特意来见你的。”他的声音减小，像犯了错被批评之后不敢大声说话的模样。许天歌还是会心疼，他那样阳光至极的男孩，就应该闪亮的笑着。

许天歌看着迟迈的眼睛，“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把票投给谁？”或许可以试一试，心底里她还是想给互相一个机会。

迟迈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你。这次一定是你。”

女孩子的洞察力总是极其敏锐，只是一秒钟的犹豫不决也能被她们捕捉到，然后拆解开来。偏爱不应该有迟疑。

那一瞬间，许天歌突然有些释然，“也许你没错。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可是我实在不是什么伟人，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自己考虑。”

“阿许。”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嗓音，每每念出她的名字，都格外温柔。

再喜欢也没办法重新开始了，这个许天歌很清楚。

“我是喜欢你，即使现在看到你，我还是会心动。可是同样，看到你那种难过的感觉就又回来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是个别扭的人，我的那点情绪没办法像尘埃一样，风一吹就散，甚至连痕迹也没有，我做不到。我想要开始新生活了，虽然很难，可是我想试试。”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迟迈伸手抱住许天歌，几个月不见，她怎么瘦了好多。

远处的展景航转过身去。

“迟迈。”远处突然有人跑过来冲他招手，“老师让我们回去，比赛要开始了。”

迟迈皱了皱眉，“我。”

“去吧。”不能再说的很多，不然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抱住他。

迟迈朝席位那边跑走，突然画面重叠。那个午后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也是穿着一件白T恤，拿着篮球背对着她奔跑。

天空突然被大朵大朵的乌云侵占，这样的阴天曾是许天歌最喜欢的。不是因为可以拥有蒙头睡觉的安逸，而是期待它过后的明朗的心情，总会给人一种守得云开见天日的感觉，那瞬间不美好的事情都会像满天乌云一样全部散开。

迟迈的笑容就像这样，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笑，无论是嘴角的一点点微笑还是咧开嘴角的大笑。他对着自己笑的时候，总觉阳光更甚明媚。

从前他不过方圆之内，这次他奔向更远的地方了，不会再回来了。

“迟迈，忘记告诉你，十八岁的你真的很优秀，我很喜欢。”看着那个跑起来永远意气风发追寻阳光的少年，许天歌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