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沧溟怎能想到,自己一手造就的镜神,自己日夜在池边守候等待的那个镜神,却只认一个从不曾谋面的无栾?只认一个来自于妄海之边的声音?可笑,很多时候沧溟都在想,如果妄海跟魇池没半分关系就好了,如果它并不是妄海的倒影,千泷就不会自一个灵体就被那人盅惑!
我在魇池中被禁锢了十七万年,那时的你在哪里?族长和长老们又在哪里呢?沧溟,就像你的,我和无栾生而就不该有所关联,但如果没有他的声音,我怕是也跟魇池里的怨灵一样,早就化成帮你们炼箭的魑魂了吧!
他在哪里?他明明就在这人身边,只是,她看不到罢了。
不管是为了一人还是一族,你跟虚煞不过是为一己之荣罢了,不想巫族败落在自己手中,不想挑这千古的骂名。而我一人在魇池中过了十七万年,巫族的胜败兴衰于我早没意义。
想到这里,沧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执着于胜负的。
当初以魂炼箭也是他所不忍的,但有多少族人因些而失去了轮回的机会,因此而永远陷身于魇池之中啊。比之于千泷,沦为饵料的他们,才更该愤恨吧,但为了巫族,沧溟料定他们定无一人后悔。所以自己跟虚煞必须成功,他们必须完成承诺,他们要破开河洛阵眼让巫族之人真正踏上妖族领地。而承载着千万怨灵的魇池,更像是沧溟的罪业,每当他看着这池水时,沧溟也明白,他肩上之责,到底是用什么换来的。
“千泷,记得吗?你曾,你之所以答应去妄海,并不是为了巫族不是为了大义,你所做的,不过是想带无栾来下界,你只是想,跟他一起共游地山河。但在去不周山前我就告诫过你,无栾,他是太一亲许的封境之神,他万万不会弃族人、弃河洛大阵于不鼓。”
女子干脆道:“我清楚。”
“不,你并不清楚,曾经的记忆你丢失大半,有太多东西,你都记不清了,当年你,你与无栾之感受,我不能体会,但你可明白?因为魇池和妄海互为本源的关系,你与无栾能透过时空能听到彼茨声音,你们二人尚且可以凭此聊以慰藉,只是我呢?我时时守护在魇池,我为你竭尽心力,我等了十七万年才能同你上一句话、听到你的一声叹息,我心中之感触,应该比你跟无栾更甚吧!”
这人在魇池之边等了自己十七万年?这样的话,越千泷还是第一次听沧溟提到。
“你曾立誓,一定要毁了河洛之眼,一定要毁了那个困住无栾的牢笼。但你可想过,巫族跟晔刹部于我,又何偿不是一个比妄海更甚的牢笼?”
“我……”
“那时你道你与无栾早已心意想通,若真的心意相通,在破阵之日无栾又怎么会那般待你!”
女子一听便愕然在原处,心意想通?怎么可能,她竟过这么无知又愚蠢的话?
她是身在魇池里的孤魅,而那人是河洛大阵中独守的封神,在漫漫的数十万年中,他们仅仅能听到彼茨声音而已,既然连容貌都不曾见过,又谈什么心意相通?无栾神上,对她来,就像是空中的幻月吧。
“千泷,我能感觉出来,你心中的执着跟洪荒时相比,已经淡却不少了,”正在越千泷深思之际,她忽感觉到腕上一阵寒凉,是沧溟握住了她的手。不过,此时留在她指间的不是凡人肌理所带的温热,而只剩下冰冷,是像无月冬夜般凄清苦厉的冰冷,由水息凝成的沧溟:“即便能听到他的声音、即便他是不生不灭的妖神,无栾,他也不能像寻常人一样出现在你眼前吧。即便转生,即便能重新轮回再多次,可无栾,他再也不可能是你从前所识、所想的那个人。千泷,你本就是属于我巫族的,在你身上,可是有我巫族千万精魂,而你又何必,因为区区一个外人就为自己建起一座囚笼呢?”
“对,我对无栾的心思,是跟从前不同了,现在的他于我来,更像是一位可敬的长者、一个可靠的故友,但就算没有无栾,我也不可能再变回你们的镜神。沧溟,你还不明白吗?我跟巫族的人,都是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让你在最后舍弃了自己的族人?越千泷,要是当年你没有离我们而去,我们怎么可能跟妖族落个鱼死网破!”
“有我巫族就能赢吗?沧溟,你不要忘了,在河洛之眼是无栾放过你我跟虚煞的,他没有释放荼火之力,不是因为他对我一饶私念,而是因为他对巫族还怀有仁慈。”
“仁慈?他,无栾?越千泷,你果真是不可救药。”
“当日妄海边只有我们三人,但在不周山脚下却有晔刹一部的的所有战士待命于你,只要荼火一起,他们都将化作灰烬,沧溟,那样或许在世间早就没有晔刹一部了!”
水花涌动下,越千泷想抬起手去碰一碰身前之人,可她指尖一动,那水柱就如数散去的变回了满池寒冰。
“所以在你心里,无栾,他是晔刹的恩人?”
“我不是……”
“算了,洪荒时我不能改变你同样,我如今也不可能改变,但千泷你放心,这一次,我们终会在太阳宫里会面的。”
无栾,要是他没有出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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