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宇的马车已经走出一半的路程,看着头顶上越来越厚的云层,春天忍不住将车停在了路边,把脑袋探进马车里,说:“大皇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就这样把公主丢在哪?那可是皇陵。这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公主的脚伤成那样根本不能走路,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如何?依我看啊公主今天也就是想气气您罢了。她本就是个心气高的人,估计从小到大也是被宠惯了的,大皇子您可千万别跟她那么较真。其实吧,您真的不知道公主心里有多在乎您,我们做下人的可是瞧得清楚着呢,您只是当局者迷!每次只要您这边有点风吹草动的,哪怕是伤风、咳嗽什么的,她都是最紧张的那个。其实很多事真不能怪她,一直以来您对她不也是不冷不热的嘛?这明媒正娶的,搁普通人家姑娘都受不了,何况人家还是一公主——”
金承宇的情绪很是糟糕,不耐烦地说:“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带她回来!”
“您是说二皇子?哎——来了来了,后面就是二皇子的马车,我去问问——”
没等金承宇发话,春天已跳下马车挡在了路中间,没待金承颐的马车停稳,春天就冲到了马车近前,行礼道:“敢问里面可是二皇子?小的春天,请问我家皇妃可是随二皇子马车回来了?”
马车的帘子“嚯”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扯开,金承颐探出身子,一脸惊愕地看着春天,大声地问:“你说什么?慕容公主没跟你们马车回来?”
听金承颐这么一问,春天顿时慌了神,连忙点头“嗯嗯——”
金承颐冲着金承宇的方向怒骂了一句,大喝一声:“回皇陵!”
马车里的金承宇也听见了,他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顿时一片空白。春天扒着马车的门,眼巴巴地说:“没有——我们——我们也回皇陵找找吧——大皇子,求你了,别再置气了,我们回去找找吧,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一道道闪电将厚厚的云层撕出了无数道缺口,顿时,暴雨如注。马车里的金承宇双手紧紧地捂着脑袋,半晌才对春天说了句:“错过了就算了吧——不去了,找个地方等等吧——”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也过去了,金承颐的马车终于走过来了。此时的天也早已黑透,雨依旧没有停。
春天轻轻地挥动了一下马鞭,驾着马车默默地跟在金承颐的后面。一直跟到华阳殿门口才停下,春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是,金承颐跳下马车冲到门口,不由分说地猛砸大门。看到金承宇也下了马车,金承颐转身向他冲过去,不由分说地照着他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拳!
金承宇没说话,也没还手。
大门开了,出来的是白芷和妙茱、妙菡,见门口站的是这几人,白芷赶紧问道:“公主呢?”
金承颐也停下拳头,急忙冲着白芷问:“你家公主回来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公主去哪了?公主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吗?你们没把她带回来?”白芷的问题没有谁能回答了她,一瞬间,她也意识到了糟糕的事情可能来了。她顾不得责备谁,只是冲身后喊了声:“快!换衣服,必须马上找到公主!”
“白芷——”金承颐一把抓住白芷,道:“你准备去哪找?皇陵的人告诉我,她和采薇从南面边抄近道下的山,可是我沿着山道一路找到山脚也没有找到她!”
白芷怒喝一声:“不用你管!我警告你们:公主若是有任何不测,我会叫你们都陪葬!尤其是你!”她指着金承宇。
不一会,三人均是一身利索的短打、斗笠、牵着马匹走了出来。白芷不由分说,伸手扯下二皇子的腰牌,翻身上马,三直奔宫门而去!
“快!跟上去,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拦她们!”金承颐一边吩咐一边也上了马车跟了过去。
白芷出发前已经将信息通过小白传到了群芳阁,一队人马已快白芷一步奔向了皇陵。
已是丑时,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大雨滂沱,冲的人连眼也睁不开,华阳殿里上上下下都冷清清的、黑漆漆的。金承宇呆呆地守在门口,凝视这黑黢黢的夜,他全身都湿透,他一直这么站着,动也不动。
“您换件衣服吧,会着凉的。”
“您歇会吧,公主回来我会叫您的。”
“把这姜汤喝了,要不真着凉了。”
......
春天在他身边一直絮絮叨叨的,可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天亮了,雨停了,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春天一个激灵朝大门口跑去,果然是白芷她们回来了,还有金承颐的马车。
白芷从马车中将一个人抱了下来,接着妙菡也抱了一个人下来,两个人浑身都是血,血水混着雨水滴滴答答,一路从大门外拖到房间,那红色,红的触目惊心。
金承颐忙着也想跟进去,却被妙茱挡住了,妙茱厉声喝道:“二皇子止步!今夜多谢二皇子施以援手!此等恩德我们已记下,他日定会还了二皇子这份人情!请回!”说完,“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金承宇依旧把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对面。
日出时分,慕容瑾那边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是妙茱,她抱着一堆血衣送去柴房焚烧。
“我想去对面看看——”春天看着金承宇,小声地问。金承宇抬起头,满眼都是血丝,点点头。
春天沿着墙边,像只猫一样小心地往门口挪去。
“外面是春天吗?”这是慕容瑾的声音。
春天一个激灵,慌张地应道:“是——是、是”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到门槛边。慕容瑾坐在案几前,若无其事喝着茶,脚上没穿鞋,裹着布。春天拘谨地站在门里,小心地傻笑着。
“回去把你家大皇子请过来——”慕容瑾说。
“公主——对不起!其实大皇子他知道错了,他也很后悔,他昨天一夜没睡——”春天结结巴巴地想为主子讨好几句,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没底气。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从理智上来说,这一次他绝不会站在他的主子那边,因为他真的错了!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又不忍心去责怪他的主子,因他了解他,更了解他心中的苦。
就在春天不知道还该怎么往下编的时候,慕容瑾又开口催促道:“去啊——我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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