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声音,是个老和尚,在唱偈子,唱的是佛经里的内容。
“洪钟初叩,宝偈高吟。上彻堂,下通地府。
上祝诸佛菩萨光照乾坤,下资法界众生同入一乘。
三界四生之内,各免轮回。九幽十类之郑悉离苦海。
飞禽走兽,罗网不逢。
浪子孤商,早还乡井。
无边世界,长地久。
”
老和尚抑扬顿挫地唱了很久,慧箜和容龙也站在那里默默听了很久,容龙对佛经里的内容记得不多,对于偈子的内容也是一知半解。可是就算是完全不懂佛经内容,光听偈子里的唱词,也觉得十分好听。
声音消失后,一僧一人继续走着。他们走的方向逆着人潮,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冷清。有着这样的反差,容龙反而体会出别样的安静来。
他感慨:“怪不得方大人喜欢来寺中住,我也挺喜欢的。”
慧箜:“方大人喜欢寺庙的原因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慧箜:“方大人来寺庙是躲清静,你是来找清净。”
容龙没明白:“有什么不一样?”
“方大人只有这里才能清静下来,而你,是到了这里才觉得清净挺好。”
这个时候他们走过了一个拐角,他们面前是寺中老旧的红墙,红墙下长着杂草,有一只黄色色的大猫懒洋洋的躲在此处晒太阳,见到他们并没有受惊,反而一路跑过来亲昵地摩挲着慧箜的芒鞋。周围安静,空气中只飘过几声软糯的猫剑慧箜见他忽然立住,也跟着立住,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身上,他一半明亮一半沉寂,他低下头看那只大猫,嘴角漏出一丝笑意。
容龙攥了攥手,他感觉到自己指尖沾染了入秋的凉意,他犹豫片刻,试探道:“慧箜师父知道什么?”
慧箜终于看他一眼:“我知道与否并不要紧。”
他继续:“我是个出家人,从进山门的那一刻红尘之事就和我再无关系,有些事情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是知道,”容龙听到自己声音发颤,“既然红尘与你再无关系,你又何必要去红尘中修行?”
“若是心中真的想出家,哪里皆是修行之地。何必要把自己缩在这一方佛寺中?只不过此心不定,所以要自己把自己束住绑住。还要告诉自己,佛祖在看着。”慧箜很难得地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偏头看他,就在这个时候,慧箜泄露了一丝和他的脸相符的少年气质,“听听这一切,像不像幼童在私塾中坐立难安的样子?”
容龙摇摇头,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慧箜:“一入红尘,身不由己。”
慧箜回答:“我已四大皆空。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既已无我,何来一已?”
容龙无言。
彼时才十五岁的自己,面对着三十岁的慧箜无言以对。无论是阅历亦或者是人生,他都没有任何方面可以和年长者站在同一个层面来辩论。
而彼时,他也不知道,人会随着环境不知不觉地发生改变,慧箜再如何地四大皆空无我忘我,他依旧是血肉之躯,依旧身在红尘,落花会沾满芒鞋,风雪会染白袈裟,山谷吹来的风会敲响禅杖。
而这一切,眼前的慧箜也不知道。
彼时的容龙这个时候只反应过来,他和慧箜聊了许久,一直在用你我称呼,而不是一开始的贫僧和施主。
这是不是就在代表,他可以和慧箜成为红尘中的朋友?
慧箜不言。
红尘也不言。
于是二人继续默默的走。他们已经远远离去人群纷杂之处。普客结束的钟声响起,有孩童的声音传来,欢声笑语,是年幼的沙弥庆祝自己终于脱离沉闷的打坐静思,往斋堂方向跑。
“那个婴儿?”
容龙的突然,慧箜也懂了。
“那个婴儿是被人群嘈杂声吵醒不得安睡,故而啼哭不止。我刚刚抚顶不过是想让香客噤声,孩子不被嘈杂声惊扰,自然安静下来。”
慧箜继续:“我怜悯孩,因为孩总是无能为力。就像那个孩子,明明被困扰,明明无能为力。却仿佛是他惊扰了神明一样,神明却怎会怪罪,怪他的只是大人。”
容龙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堆沙弥,他想起来自己在辩经会上初次见到那群沙弥的样子。挤来挤去,欢乐无比,想必对于他们来,辩经大会要比普课要有趣的多。容龙回忆这个年纪的自己,也是个漫山遍野跑的野子,哪里能安安静静地打坐。
他:“慧明师父从在寺中长大,想必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不管在哪里长大,也都是孩子,一样在抽条的时候半夜喊腿疼,一样会在普课的时候半途偷偷溜出去玩,”慧箜,“不过慧明师兄不是正式的佛家弟子,师父师伯和方丈们不会太过于计较。”
看到容龙疑惑的表情,慧箜解释:“慧明只是寄养在佛祖跟前的孩子,他到了年纪就会还俗的。”
“他不是”容龙在刚才听到诚安禅师慧明的身世的时候,还脑补了一堆,最直接的联想就是被丢弃的可怜儿。
十分地俗套又无趣,一点都没有创意。
慧箜明显也猜出他的脑补,他给了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道:“民间如果孩子先不足难以成年是因为魂魄不全的缘故,而魂魄不全很容易会被鬼差勾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出家,从养在寺中,那么地府的鬼差就会以为这个孩子是佛前的童子,故而不敢轻易勾走魂魄,等到成年魂魄健全,也就可以还俗了。”
容龙一时间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是应该告诉慧箜其实就算真的有鬼差,那也是本族的离朱,而且,民间除了有刚刚那个法之外,还有个别的法不是么?比如阎王让你三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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