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语气嘲讽,容龙当然听得出来,“容氏的选择,公主的诞生,北魏的归顺,包括国库的充盈,这些巧合加在一起,就成了所谓的意。”
杨先生又露出那副古怪的神情:“利益之下,容氏的选择也成了顺应意,史书都是胜者记述的。败的人都当鬼了,话也没人听得到。”
空气继续胶着,容龙一言不发,看着是接受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消化。几乎忘记呼吸。
斯文鬼长叹一口气。
许是这一声叹息将容龙的神志拉了回来,他大口喘气,仿佛出水太久的鱼。
过一会,他终于缓和了气息:“可是最终还是叛国。”
他冷笑:“是啊,谁能相信他呢?这个家族,可以背叛旧主,也可以背叛新王。无论在哪个话本里,这类设定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讲话有鼻音,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想把哽咽咽下去。
“多谢先生给我讲这个故事。但我还是想知道梅鹿望月扇的事情。”容龙,“往事就是往事,以后听现在听,结局都不会变。难道换一个人来讲述,容氏就是英雄吗?”
他自嘲:“不会的,史书是胜者写的,可是无论胜者是南齐还是南顺,结局都只有一个:容氏是叛国者。”
斯文鬼有些不忍,眼前的少年已经有些偏激,他在愤怒些什么,是眼前的杨先生旧事重提,还是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往事?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
但是事已至此,他还在记挂那把扇子。
容龙:“这些都不重要。先生怀疑也只是怀疑。否则今日和我谈的就该是方大人了。多谢先生。真的多谢。”
杨先生笑:“少侠话到这份上,我若是再提旧事,就是不识趣了。”
他站起来理袖:“也许是我多心了,少侠或许只是旁支,既然当时已经漏网,那么江湖海阔空,皆可四海飘零。少侠知我好意,日后再相见,只能是龙少侠了。”
杨先生转身要走。
容龙一下子起身,他做的太久,起身太猛,血猛地直冲脑门,一阵眩晕,等到眼前白光褪去,杨先生已经距离门口一步之遥。
“先生未曾解惑!”
杨先生留步,过了一会才道:“我今日来,并非是为了解惑。”
容龙有些急了,听不到身边斯文鬼在些什么,眼看杨先生讲走出门,他道:“难道先生今日来,就是来这个往事?”
杨先生神情淡然:“是啊。我今日,只是来往事。这份好意你不是也承了么?”
容龙被他噎到,过了一会才:“我承这个情,可是那把扇子的归处我也想知道。”
杨先生:“我也过,江湖高海阔任你飘零,可是庙堂不一样。你是漏网之鱼,鱼泽大海,重获新生我唯一见过鱼入高庙的,就是祭祀时候的贡品,充一个好彩头,拜了神拜了,还是进了饶肚子。”
他神情不变:“我言尽于此,你也适可而止。”
这样的言尽于此几乎等于是明了。容龙再糊涂也明白了话里话。他想我还是想争取一下,那是一条人命,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一个好人走了,不能再看第二个重蹈覆辙。
但是他不出话来,一句话都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先生转身,穿门而过。
他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刚刚奔腾的血液也满了下来,一切重归了平静,他几乎晕眩,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了一丝理智回笼,他喉咙里嘀咕两声,“杨先生!”
然后吣一声,他狠狠撞在房门上。
“你什么都不要,”容龙盘腿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依然不能阻止他冷到发颤,“我什么都不想听,如果不是有其他的法。”
斯文鬼在房间来回踱步,思考,思考无果,于是他继续踱步。
已经微微放光,街道上的隐隐人声透过紧闭的门窗渗进来,那一丝的烟火气飘到客房中已经毫无温度,容龙依然觉得冷。
容龙从开始就浑身发抖,他舌根发麻,感觉魂魄飘在半空中,他的灵魂眼睁睁的看着肉体在话,带着隐藏不住的颤抖:“我会是那个容氏的人吗?”
他替自己争辩:“我不会占卜啊?”
“哪有那么巧”斯文鬼,这句状似安慰的话很快抹杀了它开头令人误解的温情,“哪有那么巧,会有两家毫不相干的容氏都有异能。”
容龙无力申辩:“可我真的不会占卜,我十五岁才下山,下了山才发现自己能看到鬼,那不是占卜”
斯文鬼:“杨先生猜出你的真实姓氏,不是因为占卜。”
恰恰是因为容龙能看到他。一想到这个,他又开始打颤。
容龙觉得包裹自己的被子是不是结了冰,怎么裹了这么久,还是冰冷冷的?
“怎么这么冷?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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