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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将离(二)

这之后,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颜还是照常去处理公务,回来后同我一块吃饭,聊一些琐碎的小事。

餐桌上布的几乎都是我喜欢的菜,盐水鸭,八宝饭,甚至还有一碟荷花糕,我埋头默默的吃着,重颜表情也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重颜忽然开口道:“雪藤花这几日就要开了,可以和蓝瑛元琼他们一块去看看。”

我扒拉着饭,“噢”了一声。

重颜默了默,又道:“东海和西海最近纠纷很大,让我前去调解,这几日我不在天界,不能陪你去了。”

“这样啊……”我有些心不在焉:“雪藤花是什么花?很好看吗?”

重颜抿了抿唇,向我解释道:“白中带紫,闻若幽兰,平日垂若细柳,盛开时会遮如天幕,花瓣浮于半空,似落雪而不融,是九重天独有的圣花。”

我在脑海里跟着他所说的描绘了一番,感觉应该会很漂亮,可不知怎地,却没有了往日那种兴奋又期待的心情,我道:“你真的不和我们去吗?”

重颜却反问我:“你想我陪你去吗?如果你……”

“没事,”我打断他,我也不是非要去看那花不可,“你先忙你的事罢,回头我找蓝瑛他们一块去就行。”

重颜垂下眼,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圈阴影,遮盖住了眼里的情绪,他似乎没什么胃口,吃得比往常都少,而我也无心吃饭,只夹面前的那一道菜潦草地对付,一时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把最后一口饭吃完,对他道:“今天的菜也挺好吃的,但是荷花糕吃不下了,就搁在这我晚些时候再吃罢。”其实若换作平时,就这么点荷花糕,我能吃下两三盘。

重颜点了点头,又舀了一勺汤给我,“再喝一点汤罢,我命人加了些药材,补气养神的。”

我接过汤喝了,觉着也没尝出什么味道,不过重颜说里面加了药材,喝下去总是没错,我放下碗,擦了擦嘴,随口道:“谢谢。”

“……”重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他就起身,命人撤了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对我道:“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就叫人给你做。”

见我没什么反应,重颜又道:“那我先走了。”

我点头:“好的,办完事早点回来。”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我能感觉到重颜有些低落,但我却无暇顾,或者说无心顾及。

从地府回来之后,我就再无法对自己的过去熟视无睹了,原本觉得过了这么多年再大的事也能看得云淡风轻,可事实上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本来已经尘封许久的血灵往昔却一直盘旋在我脑中,以及,锦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牵动着我的神经。

以至于我不住问自己,过去真的应该就此放下吗?像我母亲所希望的那样,重头来过,不问前生,不言往事,只向前走,永不回头。

这世间烦恼大多是自寻的,但同时,自寻的路,结果也得自负,既做了选择,重新做回血灵,就得承担所有随之而来的后果。

魔,这个看似离我远得不能再远的一族,或许跟血灵的消逝脱不了干系,毕竟当年神魔大战,魔族的野心是公认的,我没见过魔族之人,更不了解魔族之事,但追根溯源,我的记忆从神魔之站那里结束,那么现在就要从神魔之战开始追寻。

距魔族战败,神魔休战已经数千年,而距血灵族的消失也已经过了几千年了,数年的光阴就能物是人非,更何况千年岁月,连冥王锦渊都不知晓的事,更遑论后来人,我想要查也根本无从查起,哪怕我现在已回归血灵之身,但要孤身一人去闯魔界无异于天方夜谭,而在天界,不论我去找谁线索都会断。

我心有落寞,这虽在我意料之中,但我却不愿意就此作罢,只可惜我认识的人不多,能问到什么的人就更少了,我盘算着等雪藤花开的时候,我正好去向我认识的神仙打听打听,我虽然不知到魔族的消息,但别人未必不知,只是因为神魔恩怨,魔族之事天界之人不屑提及罢了,我若私下悄悄打听,或许会有点收获。

不久便到了雪藤花开的时候,我和蓝瑛元琼约好了直接在那里见面,我跟着枫林苑仙娥指的路,一路到了雪藤花开处——漫天若雪,锦绣长安。这便是我见到雪藤花立刻所想到的,这九重天的圣花,胜过了百花宴所有的花,或者说它应该不叫花,应该叫雪,叫雨,甚至叫仰首所视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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