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日忙于宫中之事,我实在无聊,又没人陪着说话,便想找些事情做啦。”
“也好,保重身体,莫要着凉了便好。”
林娇娘点点头,“知道知道。”
说完,她又问:“太后的状况怎么样了?前些日子瞧着她面色不佳,近来可有好转?”
“没有,御医已经没辙了。”
君辞的口吻颇为淡漠,似是对太后快不行了这事儿没什么感觉。
想来也是,太后从他小时便不待见他,她小时候去宫里时,倒是瞧见过好几次君辞受欺负。
他一个皇子,又是皇后娘娘亲出嫡子,若是太后从前稍微在意他一些,那时也不会被小辈的殿下欺负得那么惨。
林娇娘想,若是她有个这般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娘,就算是死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感到有一点难过。
生而不养的,那生来做什么,给这世界凑数么。
若真是这样,不如不生呢。
林娇娘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一直以为,所有孩子都是父母心中的小宝贝。直到那年入宫,偶然瞧见了一个小殿下带着自己的侍从在欺负他。
原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君辞比那小殿下都大了一个辈分。
一名小辈带着奴才欺负皇叔还欺负得振振有词,皇后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来了,亦是对他不理不睬。
那时候,林娇娘瞧着,还以为这是个小奴才。
她保护了他一次,当时还义正言辞地批评了一番那个小殿下,顺带动手教训了一下他的下人,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原来君辞竟是小皇子,皇后生的嫡幺子。
而那欺负君辞的小殿下,便是君行。
君行自小便劣迹斑斑,林娇娘越是回想,越觉得自己过往不止不堪,她还瞎眼!
林娇娘想着,也不在君辞面前忌讳太多,直言道:“太后这也算是天命了,无怪旁人,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嗯。”
君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无事。”
林娇娘将他抱着,“你有我。”
君辞道:“我只有你。”
他的确只有林娇娘了,能论作家人的,真的只有林娇娘了。
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自小便知。
太后厌他,他也不恨。
同样的,太后此番天命,他也并不觉得多伤心。
是了,君辞并非太后亲子,他是太后从前身旁的婢女所生,不过,倒也的的确确是先帝的骨肉了。
君辞并不知晓上一辈的风月往事,他只知太后一遍遍叫他野种,放任着所有人欺他辱他。
不过他不怪。
他的出生,本就是生母糊涂,背着太后爬了先帝的床。太后能留他一命,给他住处,便已是最大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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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九,清晨时,天忽降暴雪,风刮得很大,京中百姓多闭门不出。
然而,这一日,太后毙了。
毙于辰时一刻。
天色尚早,大雪才刚落不久,宫中便哀哭一片,太仪宫迅速挂起了白色绸子。
天地间的雪白,此时变得苍苍无力,仿佛万物都感到了悲哀之气。
宫中内侍四下奔波告知各家皇亲,叫着皇亲国戚们匆匆入了宫。
今日的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天地间的飞雪是白的,大家身上着的衣,也是白的。
皇帝大悲,急火攻心,在太后毙了之后不久便被抬着回了寝宫,数十名太医接连探脉就诊。
整个皇宫似乎都乱了套一般,所有人都面带痛色,却又不知该做什么。
君行此时忙着照顾皇帝,竟是没有时间来管祖母之事,于是这事情,便顺理成章落在了君辞头上。
君辞名义上就是太后的亲子,知晓他不是太后所生的,恐怕也就他与太后还有个舒兰三人了,而今太后去了,便也就剩舒兰一人了。
舒兰也是受不了太后就这么去了,哭得昏天暗地的,因着这些日子照顾太后,她也变得憔悴许多。
君辞要安排太后的后事,林娇娘便帮着他将舒兰拉开。
说到舒兰这人,倒是真的对太后忠心耿耿,前世太后去了,她便也跟着去了皇陵伴着青灯守了一辈子。
想到此,林娇娘又有些新的计较。
这舒兰平素人虽凶了些,但若能将她招揽到自己手下,倒是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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