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忘川途。
白雾茫茫之外,唯剩一片无尽的黑。
白色的雾,黑色的夜,在这里融合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看得久了,甚至能品出一丝美福
像写意的水墨画。
绝对是大师笔下的作品。
有人物,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来形似,不必细细描绘五官,都可以令观者觉察出画卷中人物的恐惧、急洽愤怒以及到最后的绝望。
青铭跟在这个人影后面,不紧不慢,不远不近。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它在忘川途中周旋。反正在忘川途中,时间都是不变的。
它已经是入卷之魂,无论怎么逃,都跳不出这幅画中去。
忘川途并非总是平静。它偶有风,时有雨。偶时风雨也交加。
青铭压了压头上的礼帽,注意不让太阳穴的血洞露出来。
前方的魂已经慢下来,最后静止下来。
它显出了清晰的模样。
是个个子的姑娘。
年纪再也是个女士。
青铭秉承绅士风度,也要注意不要吓到她。
姑娘蹲着,缩成一团的黑影。她知道青铭走近她,在他站住的时候抬起了脸。
是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女孩,梳双编,穿着宽宽大大的衣裤,白鞋。这好像是阳间的校服。
青铭按照她的年纪推测,她应该是个初中生。
他和她对视。很快又不漏痕迹的对她做了一个脱帽礼。
青铭咳嗽一声,很公式化,又尽量温柔地对她:“离朱不出不归地。你要顺着忘川途往西走。不过现在还有时间,要不要先去吃东西?”
女孩闷闷:“这里还能吃东西?”
青铭:“当然可以。”
他向她伸手:“需要我拉你吗?”
女孩很抗拒他,纵然他很英俊。
“不要。”
青铭收回手,夸她:“你做得对。我是个陌生人。”
女孩跟在他后面走,忽然一句:“你不是人”她又要哭,“我也不是”
他默默在前面走,感觉出来女孩在后面无声的哭。
女孩哭一会,觉得眼前的鬼似乎可以倾诉,她决定试探一下。
“我,还不到十五岁。”
青铭继续往前走,他嗯了一声。
“我还不想死。”
青铭:“我理解。”
女孩轻易地被这样不痛不痒的敷衍给激怒了,她停下,不肯走了,直到青铭回头看她,她才冲着他尖叫:“我是枉死的!我是被人害死的!”
青铭皱着眉看她。
女孩干脆大哭:“我好好的下了晚自习,我就走平时的路回家”
青铭安静在听,他掏出一块手帕,犹豫要不要递过去。
女孩一把抢过去,在脸上抹了一把,手帕变得皱巴巴。
女孩哽咽问他:“我不能回去吗?”
青铭:“你已经在忘川途了”
女孩打断他:“我不懂这个。”
一般死掉的鬼脾气都不好,平和地更加没几个。青铭已经见怪不怪了。青铭反正脾气很好,他:“忘川途。就是阳间的黄泉路。”
女孩:“我至少想看看凶手有没有抓到。”
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青铭的袖子,急切问他:“我能不能托梦?我知道是谁害了我,我看到他的脸了!我可以给警察托梦,我可以给我爸妈托梦,就算是托梦不能做证据,也至少可以有个怀疑的目标啊!”
青铭苦笑:“没有这个东西。阳间的有些传,不要去信。”
女孩甩开他的袖子,问他:“那我该信什么?你知道杀我的人是谁吗?他是”
“是你认识的人吧?邻居?同学?老师?”
女孩面色不佳。听到最后,神色更是可怖起来。
青铭察言观色:“老师。是学校的老师。”
女孩:“你怎么知道?怎么猜出来的?”
青铭道:“一般这种事情,熟人作案的几率会大过于随机杀人。你你知道是谁害得你,可见不是个陌生人。”
“他可能会去害别的同学。所以你不能帮我吗?”
青铭没话,他很难对她解释他的无奈。因为理由实在是听起来敷衍无比。
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
女孩继续闷头跟着他走。她已经逃过不下数十次,根本甩不掉青铭。他如鬼影一样跟着他,不远不近,幸好他很绅士,懂得安全距离,也没有做什么鬼相吓唬她。他还很英俊。会对她温柔地笑。
女孩:“我很讨厌你。”
青铭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姑娘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对着无辜的他发泄不满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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