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楠最不喜欢应付不讲理的妇人,更不喜欢跟人推搡,所以他只命下属拦着忠毅侯夫人,自己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会儿听到忠毅侯夫人的话便迈着方步仪态优雅地走了过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个纤瘦女子头戴白纱帷帽,各穿着天青,鹅黄,水红的衣裙,已经离了座,半蹲着朝自己行了礼,而后垂下头乖巧得站着。虽然帷帽上的白纱很长,但还是能看清三人的衣裙都是洗得陈旧有些褪了色的。
站在正中一身鹅黄的女子个头矮小些,两只手正不安得揉搓着衣角。而她身边的两位略上前了一步,将她护在身后。
陆生楠打量半晌,他的目光从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盯住了站在正中央的身形有些微颤抖的贺兰枫。
陆生楠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请问三位是?”
送夏略一欠身,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是贺兰府的,这位是我家二小姐,我们主仆三人只是出门散心在这酒楼吃个便饭。我家二小姐不能说话,还请大人见谅。”
围观众人听到“贺兰府”三个字忽得就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传闻,因着这两日两个侯爷的“风头”太盛,大家差点就把那位“凶恶的贺兰小姐”给忘却了。
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这不就是那个送丫鬟去青楼,还亲手杀了丫鬟的贺兰二小姐?”
“诶,不对,是大小姐,是我表姑在贺兰府外面亲耳听到的!”
“不能是二小姐吧,你看她那小身板,还是个哑巴,说不准是……”
“不,都说了是二小姐,我认得贺兰府的门房,他们都这么说!”
“管他哪个小姐,这贺兰府的小姐啊肯定是不能娶!”
“诶?贺兰家的小姐是赐婚给了昌王爷吧?”
“对啊,诶哟,昌王爷英明神武,怎么能娶那样的姑娘啊……”
……
陆生楠这次没有蹙眉,而是认真得听了一会儿人们的议论,对于面前这位鹅黄衣裙的娇小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
听得差不多了,陆生楠扫了眼身边的郎官,郎官马上会意再次出口喝道:“肃静!都闭嘴!想挨板子是吗?”
苍蝇一般的嗡嗡声瞬时消散。
“嗯……不能说话?”陆生楠眉梢一挑,转脸朝着跟在身旁的仵作道:“你也会医术的,来给这位小姐请个脉。”
贺兰枫闻言装作不安得往后退了一步。
仵作走了过去。他一身白衣已经被不知那里弄上去的脏污给染成了灰黄色,又黑又乱的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叫人辨不清模样。他走到贺兰枫面前,很是恭敬得鞠躬作揖,道:“小姐见谅。”然后便等着她的反应。
贺兰枫把早就含在嘴里的哑药吞了下去,又拖延着时间等着药效出现。她身上有伤左腿使不上力,但此时却得装作行动自如的样子,仿佛是因为胆怯才慢吞吞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竹桃在一旁默默看着,一时心疼一时愧疚,她知道主子身上的伤口有多深,此时每走一步必然都钻心地疼。送夏心中也同样担忧。可是两人都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主子身上竟有刀伤,那无异于自投罗网。而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保持冷静。
贺兰枫的额头上已渗出了薄汗,她是很怕疼的,但是她又极能忍,她努力得把意识从疼痛上抽离,一心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因为桌子上还摆着残羹,贺兰枫便将手臂放在桌角上,一旁的送夏从怀中掏出帕子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仵作上前几步隔着帕子把脉,不多会儿便收回手,走到陆生楠面前回话:“陆大人,这位小姐大约是中了毒才不能说话的。”
陆生楠有些不悦得看着仵作:“大约?”
仵作连忙跪下解释道:“陆大人赎罪,小的医术不精只能判断出这位小姐是中了毒,却不知是什么毒。这位小姐体内似乎有多种毒素掺杂,还身体虚弱血气不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不能说话,小的不敢断言。”
此时贺兰枫已经站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透过面前的那层白纱,她能感觉到陆生楠带着探究的阴冷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她。
“仵作退下。来人,去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来。”
陆生楠话音刚落便听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子声音说着:“陆大人,奴家会些医术,可否给这位小姐诊一诊?”
众人都向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却见又是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娘。她一袭青衣身姿纤细高挑从忠毅侯夫人身后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忠毅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名唤晨雪。
陆生楠将目光转了过去,似笑非笑:“原来是赵小姐。不曾想赵小姐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钻研过医术吗?”
“谈不上钻研,不过是寻了位师傅学了些皮毛罢了。”
陆生楠轻笑一声:“赵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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