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骗你哦。”
她一笑,眼角浮起浅浅的细纹,还有一颗可爱的、令人怜惜的小痣。
是完全不同于姜止眼角那抹疤痕的小痣,是真正的、只属于巫医族的痣。
“漠四大哥!”
姜止喊住漠四:“他们不是坏人,别打了。”
漠四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隐入了黑暗。
红衣女子。
哦不对,姜草,她的姑姑。
转身走进了最大的那间宫殿里。
“哎!你……去哪儿?”
那两个字在姜止的喉头滚了滚,她却依然喊不出那两个字来。
那声音很空灵:“跟上来吧。”
凤弈也跟上来,替她们掩上门。
那宫殿虽然设施陈旧,却一点儿都不破败。
甚至可以通过雕花的窗槛和桌椅看出,这宫殿的前主人受宠程度。
越往里走,这宫殿越空旷。
紧接着,那道红色的衣裙下了地道的石梯。
这宫里……好像还有很大的密室。
如果她是姜草,那个宠冠六宫的宸皇贵妃,拥有这么大的宫殿和密室,也好像是合理的。
姜止偏头看,那道在黑暗中烛火下的红色身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呢?
明明见到了自己的姑姑,不是应该欣喜吗?
“凤弈。”
她难以置信地提出自己心里的猜想:“你的主子……是她吧?”
凤弈点头。
周围很黑,那些黑暗簇拥着围上她,淹没她。
恨不得变成恶鬼,狠狠撕咬她一口。
难怪。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大太监,有资格掌管凤羽卫?
为什么锦川公公有时候会帮她。
为什么,派来刺杀她的人不怕毒。
原来从始至终,这个藏匿在皇帝身边的锦川公公,就是她多年前该葬身的“姑姑”。
说来好笑。
怎么会有亲姑姑想要刺杀自己的侄女呢?
怎么会屡次害她,又屡次救她?
不……那根本不叫救。
可能只是为了推动他们的计划,才故意做出要救人的样子。
真是好笑。
装成一个男人,隐在灭族仇人的身边,一潜就是八年。
这样的人……真的是她的亲人吗?
密室里灯光微弱,姜草在一间书房装潢的地方停下,坐在红木椅上。
她问:“小止,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
姜草已经想好了两人相遇时的种种可能。
相拥而泣?互诉衷肠?
总归不是现在这样,身侧的人无神地坐着,面无表情,好像很快就能隐入那些黑暗里一样。
姜止半天都没能说一句话。
她该说什么?
上一世,她的姑姑姜草,好像也没想过要拉她一把。
而这一世,两人之间更是只有欺骗和利用。
“小止?”
美人开口:“你在想什么?”
少年看着那张嘴开开合合,鲜艳的唇色看起来别样刺眼。
她说:“我在想,你到底利用过我几次。”
姜草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那……那不叫利用……”
她苍白无力地替自己辩解,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我们姜家和莫家世代的仇怨……这、这不叫利用,只是为那些死去的亲人报仇。”
姜止笑:“你躲在他身边这么久,别告诉我,八年来,你一直没找到合适动手的机会?”
“那仇怨你不去报,你不去背,却屡屡置我于险境,难道这还不叫利用?”
姜草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她曾经有无数个机会可以直接置莫修于死地。
可她不敢、不舍、不愿。
就只好卑微的躲藏在宫里,还妄想把自己完成不了的使命交给一个孩子。
姜草:“我……下不了手。”
姜止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巫医族要报仇,所以要拉垮莫家,这我理解。”
“你想杀了皇帝替死去的亲族报仇,却又下不了手,这我也理解。”
“甚至你想让我帮你除掉皇帝,我都可以理解。”
“但是。”
她顿了顿,说:“何必次次置我于死地?何必次次把我推进危险当中?”
派人刺杀她,是想挑起皇帝和她之间的矛盾,好让姜止一怒之下报复皇帝。
安插怀玉在她身边,还屡屡向小丫鬟传递错误的消息,也是想让她朝皇帝下手。
还有引她盗汗,趁机擦掉她眼角下的伪装,为的也是让皇帝跟自己反目成仇。
还有这一次,故意传递边境的消息给她,又利用皇帝的震怒,想要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
还有……龙栖宴那场戏,到底是不是姜草的阴谋?
凤弈是真的偶然从牡丹手里找回了棉袍,还是那件棉袍本就被凤弈先藏了?
她甚至开始好奇。
巫医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族?可以养出这样六亲不认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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