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有些不耐烦,拿铁棍敲了敲门栅,语气粗暴,“容璠!没死就吱个声儿!”
这是狱里的规程,每天巡两遍牢,一一点名,必须得听犯人应一句,防止罪犯越狱、替身、死亡的。
容璠只觉得眼睛发涨,嘴里泛苦,死死低着头,鬓发散在他眼前,最终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狱卒嗤笑一声,边往前走边骂骂咧咧道:“啧,到了这里还以为自己是容大人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拉到西市斩首示众,还假清高……”
狱卒的声音逐渐远去。
容璠红着眼,死死咬着牙。
他难道就要这么完了吗?
明明是那个人让他舞弊的,那批人也是那个人逼迫他一定要送上皇榜的……到头来,却只害了他一个。
可是,以那个人手段、名声,他怎么能反抗?怎么反抗得了?!
容璠红着眼睛抬头,却猛地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纸团。
他敢肯定,在那个狱卒来之前,是没有这个纸团的。
容璠心中一动。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往他这个方向看,才貌似无意地过去拾起那个纸团,坐回原位,在怀中偷偷展开——
是那个人的信。
那个人说,他有法子救容璠性命,只需舍弃容璠的三女儿,容予嘉。
容璠将那张纸条重新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
他埋首于臂弯中,心如鼓擂,好久好久,才从臂弯里,溢出一点喜出望外、绝处逢生的笑声。
。
容府。
因着家中接二连三的变故,容予嘉只得一力承起了容家的运行,照顾母亲兄长,遣散仆役,等待父亲归来。
她心里也没底。
但她还能勉强支撑。
秦峥仍常常来找容予嘉,想替她做些什么。但容予嘉依旧碍于条条框框,不愿让秦峥在白天到容府来。
秦峥在容璠入狱后,待她的态度与之前无二,甚至一再承诺“我,秦峥,此生只娶容予嘉一人,不论她身份如何”。
若不是碍于三年国丧,秦峥此时早已让人上门提亲了。
容予嘉想到秦峥,哪怕只是无意听人提起“秦峥”二字,都觉得心中发软。
容家出事后,她的两个出了嫁的姐姐虽未说过,但她隐约也能打听出来,她们都受了夫家的为难。
她虽未嫁人,却有了无论娘家如何,都不会为难她的人。
容予嘉抿了抿唇,眼底泛着很温柔很温柔的笑意,头上秦峥送她的蝶恋花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很温柔的光晕。
她现在在为容府的未来做打算。
容璠生死难知,或许会丢了命,或许会被流放。
身为容璠未嫁的女儿,她以后便是罪臣之女,或许会随父流放,也可能被充入奴籍,以后为奴为婢。
若是满门抄斩,她除了秦峥,到也没什么挂念的了;但若是家里有一个人活下来,她也想为他找个活路,能安度余生。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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