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绯月已经摸清了整个渭州城如今的形势,那么,如今尚还如此猖狂,便是有必胜的把握。现在渭州城内,没有可以限制到他们的存在。”容礿缓缓道,“包括你我。”
“陆九,你他们之前曾逃离阵法又被捉回,那么,可否得再具体些?”
“陆九”李玄安在心中细细寻找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印象。
眼前这个白发的女子,如果他曾经见过,那么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才对。那么,这个名字,这个人,应该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久到,她的名字已经被遗忘,现在的人界言语间已经没了她的存在。可看容礿的态度,却处处透露着一个讯息这个唤作“陆九”的前辈,其实修为并不弱,甚至可以是很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如今在人界失去了关于她的消息罢了。
可绯月的样子,却好像对这两位都毫无忌惮之意。若是修为这种东西是用来硬碰硬的,所以绯月并没有把陆九放在眼中,可容礿能站在如今的位置,却不是靠着自己的修为,更多的,都是那举世难寻的阵法赋。绯月当初被阵法所困,在阵法中耗了这么多年,如今却对同样精通阵法的容礿不看在眼里,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在阵法中的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钻研突破各式阵法的方式?
李玄安越想越觉得,绯月现在在这个世间几乎寻不到敌手。他们最大的弱点是只知蛮力而不通算计,若是连算计都渐渐变得熟练起来,那么最后的弱点也就没了,绯月即将成为这世间的霸主,唯一的魔族,也是活到最后的魔族。
陆九把身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笑道:“这倒是个有趣的故事。我之所以能听到它,还要感谢渭州城这么多年的风调雨顺,淮水可是许久都安安生生,实在难得。”
容礿并不理解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若非渭州这许多年都风调雨顺,没有出过什么问题,那之前那场大水,也就不会被记得那般清楚。”陆九笑起来,眼睛里像是含着情意一般,“最近一次的水灾,也是最严重的的一次,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其实也不是淮水泛滥的时候,只是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淮水大涨,这才出了问题。”
“可是渭州可不像是禹州,雨水远远比不上禹州那样多,当时的雨,其实很是微妙,得再清楚一些,就是违反常理。因为这里是渭州。”陆九到这里,顿了顿,道,“容礿,你这么多年研究阵法,应该也瞧了许多关于神界那瑶姬的书册罢,那可是位阵法上毋庸置疑的强者,即便抛开她作为神族的身份,就是那些了不得的赋,她能坐上圣女的位置,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是,瑶姬在这六界之内的位置,至今还无法被替代。”容礿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只是,我依旧看不透她当初在渭州布下阵法困住绯月时,究竟用的是怎样的手段。她似乎动用了整个渭州的灵力和水的布局,用来支撑阵法的运转。这些能算计在一起,已然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目前来,我无法做到汇聚一整座城的灵力,即便是真的必须要动用这些外力来维持阵法,也只能动用一部分,再多阵法怕是会崩坏。”
“正因为瑶姬当时布下阵法时,动用的一切都太过巧妙,那么,动一发而动全身,这中间有一处出现变动,阵法便难以维持最初的形貌。”陆九指了指图纸上阵心的位置,“这个阵心,是我多夜探查之后估计出的,这是在当初渭州还不是如今模样时,最合适的地方。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渭州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已经不再是最适合那阵法的地方。绯月便有了可趁之机。”
“既然这样,又是谁如此大胆,敢于去封印绯月?”容礿原本还对陆九的话带着一丝怀疑,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她的话,句句属实。设下阵法要许多因素互相牵制,互相配合,一旦这些东西有了变化,阵法也会受到影响。瑶姬当初的考虑,早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渭州。
陆九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是个仙族的家伙,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是谁。这个仙杀了两个人族,一个是绯月当初附身的那位,一个,便是这陈家酒坊陈姑娘的前世。她应该是直接被带到了鬼界,在轮回井附近以生魂转世,使得这世间的书册上对这位完全没有印象,也显得那位被附身的唐姑娘的经历既模糊又虚伪。像是后人编纂出来的一般。”
但她其实很清楚,生魂被直接带去转世,也就是在鬼界被杀,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人界中关于她的一切都会慢慢淡去,直到彻底消失。就如同从未来到过这个世间。
容礿本就是鬼界鬼族的族人,对轮回井自然是很清楚的。那是人界转生之处,即便是鬼族也寻不到轮回井的具体位置,只有人族死去后的魂魄才能随着鬼差的牵引,自己寻找到轮回井,转世投胎,去往下一世。
可生魂就完全不同了。
她必须要在鬼界杀死那个人族,才能使得人界关于那人族的痕迹全部消失,随后通过轮回井转世,把之前的事全部掩埋掉。若是知晓此事的只有那两个相关的人族,那么,这中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除去那个仙自己,就没有谁能知晓。
“已经来不及去寻到当年那个仙族的身份了,尽管杀并未作恶的人族会留下因果,这也并不是能很快探查到的。”容礿站起身,“陆九,若是你真的还要留在此处去寻找制服绯月的法子,那么,希望今后还有能见到你的时候。”
虽然陆九曾经的名声算不得多好,但现在看来,她已经要从曾经走出来了。
陆九一直笑着,道:“好。我就留在这里,待到把绯月重新镇压,自然有再见的时候。”
修炼者寿命很长,她还有时间。如果没有就这么死在渭州的话。
容礿看向一旁的李玄安,他还在那里沉思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她的意思很明确。
陆九身为修炼者,如今她并不清楚陆九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但总比身为凡饶李玄安要强上许多,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陆九已经决定留在此处,那么李玄安留在这里也就没有必要,甚至可能会在关键的时候成为绯月握在手中的筹码,拖累陆九。
她相信这些应该不是现在李玄安想要看到的,如果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渭州的话。
陆九的白发看起来分外扎眼,她微微叹了口气,把它们束起。
时至今日,她已经越来越不想去动用术法变化这一头白发的色彩了。白发如何,黑发又如何,除去黑白的分别,还不是一样的东西。
褚一看着李玄安,忍不住问道:“公子,那我们还要不要”
他还在为李玄安操心着,想要隐瞒他的身份。
李玄安如今并不在意这些。京城的瘟疫需要容礿,可是他却不是必须要回去的。
他看向容礿,从容礿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意思。
作为医者,容礿并不希望有人因为必死的原因死去,那就是在浪费这条性命。
他沉默许久,终于道。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容礿姑娘。今日便回京城。”
李玄安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呼出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终究还是太弱了。作为一个凡人,在这种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却无能为力。绯月已经在他面前现了形,他也拿绯月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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