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赵玲珑坐在椅子上。她推开窗门,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夜风吹在脸上。这一回,他的仇报了,可却觉得他变远了。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回京城?可他就没有一点不舍吗?明明在大佛殿,他被人打的时候,眼里有过自己的。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她站在窗口许久,想不通。
“公主,风大当心着凉。这热水烧上了,一会儿便好。”随从拿了一些巾帕这类的东西过来,“向大人吩咐人给您准备一些洗漱用的东西。”他将这些放在梳妆台边上,“向大人还让的备了两身衣裳给您,明儿您可以试试看。”他将手中的衣衫放置在床头柜上。
赵玲珑将窗户关上,看到那是两套上好的丝绸襦裙,丝绢上用银线绣着莲花。不用摸,都能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她问那随从,“向大人出手阔绰,他出门带那么多钱财?”
随从给她倒了一碗茶水,笑着:“这人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跟着向大人出来做事情,多的一概不问。”他见赵玲珑并未喜欢,便问:“公主是不满意这衣裳吗?若是不喜欢,明日待人再去买。这杭州盛产丝绸,公主有喜欢的花样可以与人。”
“出门在外,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这样的衣裳我觉得有些贵重,心里头对向大人花费那么多过意不去。”她拿起茶碗,吹了吹里头的热气,道。
那随从见赵玲珑并不是不喜,便也不多话。“公主,人出去看看,这水应该烧的差不多了。”
人出去后,赵玲珑将两件衣裳收了起来。这料子是她在宫里穿的,那向大人为何会对这种有了解?心头有疑问。难道是因为跟着九王爷?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热水提了上来,灌满了整整一个木桶。她让随从下去休息,她沐浴不需要人伺候。热水去乏,也让人犯困,这没有泡多久,她便靠在浴桶边睡着了。大概是梦里的自己也在沐浴,想起自己还在水中,便自觉危险,突的就醒了。好在水还没有凉,并没有睡很久。她看时候不早,便起身换上干净的里衣。
她与辛长年一直是将衣物放在一个包袱中的,当翻到他的衣裳时,便想着他应该也是要换下衣裳的吧。若是之前,去他那里寻他自然是没有什么的。可如今,两人闹着,送衣裳过去还是有些拉不下脸面。踌躇一会儿,她便败下阵,想着还是送过去吧。
换上鹅黄色的衣裳,简单梳妆一番,便去他那处。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她开口问:“长年可在?”
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担心,便自己推开门进去。上房的外屋没有人,干净又安静。走到里屋,她瞧见屏风后有雾气,想来他是在沐浴吧。她站在外屋口,问:“我在门口敲门,你为什么不回应?若真的是讨厌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这话出来的时候,她是生气的,可又觉得委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这不是无情,而是无理。
这么完,屏风那边的人依然还是没有动静。赵玲珑这下真的是委屈极了,她看着手里的衣裳真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事为了什么?他这样不领情,对自己这般冷落,为何还要赶着上前吃他的闭门羹?她心头有气,:“你不愿意见我就不愿意,何必这样羞辱我?我本意不是来纠缠不休,不过是你的衣裳在包袱里,我给你送来。”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这真是将人惹恼了。她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外屋的桌上,:“衣服给你放在桌上了,一会儿洗净后你自己出去拿了穿。”
“唔……”辛长年坐在浴桶中,他不是不想回应,只是腹部疼痛难耐。他头脑发昏,她的声音像是嗡嗡一般的在耳边,有时听得清,有时又听不清。一时起不了身,话不清楚,便只能由着她在外头一个人生气。
屏风后传来声音,赵玲珑听见了。这声音听着不对劲,她本是要走的,但还是不放心。走到屏风后,她问他:“你是有什么不适吗?”里头的人没有话,也没有动。一时之间,她觉得奇怪,他不是拖沓贪图享受的人。这么久泡在里面一动也不动,她想,别是有什么了。她靠近些,隔着屏风看里头的人,问:“要我去叫个人进来吗?”
“不……”辛长年靠在浴桶边,桶里的水都凉了,他再不起来怕要着凉。“帮我将巾帕拿来,可好?”他费力转头看向屏风后站着的那个人影,原来是她。不知为何,心里的忐忑少了几分,安心多了几分。
赵玲珑听出来,他的声音不对,她不好进去看,便伸手拿着帕子从屏风边上递给他,“你自己走过来拿吧,我这不方便进来的。”
话都费劲,更别是要起身走过去。辛长年双臂支着桶边,想要站起,可腹部的疼让他挪动一下都能后脑发凉。咬了咬牙,从桶里站起,这刚侧了身子,伸手还没接到帕子便倒了下去。
那边水中的扑通声让赵玲珑惊了一下。顾不得礼教,越过屏风,她见他趴倒在浴桶中,面色煞白,身子不住的颤抖。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视,声:“你是哪儿不适?”
辛长年眼皮沉,他能感受到她的鼻息近在咫尺,“你不用进来,我可以的。”他这幅模样,真是羞煞人,他轻手推了推她,:“出去吧,你是女子,不合规矩的。”
“若孤男寡女,从汴京到湖州,早就没有规矩可言了。你如今这些话,是要羞辱我还是为了自己在旁人面前树立你仁义道德的形象?”赵玲珑不喜欢他的话,觉得这没有道理。他与她从开始就不合规矩,若是要合规矩,那他就不该离开湖州,在福照寺里一生青灯古佛。撩起袖子,她抬起他的臂膀架在自己的肩上,:“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现在看到你只有一口气的样子,我就是要救你的。你我不合规矩,我就是一个不讲礼教的女子。”将他扶正,她才看到他腹部全是轻黑的淤血,这是王千石打的。身子上也多是淤青和皮下出血,那些是王千石手下对他拳打脚踢留下的。他本就肤色白,这些看着更是让人觉得骇人。赵玲珑不敢轻易搬动他,她试了水温,微微发凉。一声叹气,他不过是与自己一样,有着一副倔脾气。
“是腹部对吗?”赵玲珑拍打他的脸,“别睡,我去给你拿衣裳。这桶里水太凉,你要是发热可真不是好事。”跑去外屋速速拿了一件衣裳回来挂在屏风上。她将他的手臂放回自己的肩上,好声与他,“撑着点,我扶你出去。”顾不上非礼勿视,她帮他抬腿从桶里出去,用巾帕粗略将身子擦干后给他套上里衣。“扶你去床上休息,你再撑一下,就几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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