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溃败后,西夏军营和女真军营中都流传着胡俊生赤红双眼提着刀,一身狐妖的样子。本以为狐妖要吃人,谁知他砍了瑶杰右臂后,便就放下炼,要用自己换辽军其他战士的平安。铁木啸见死了一个王子,这乔巴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他便就应了胡俊生。他将胡俊生交给瑶杰,让西夏人去发落他。
前线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上京。耶律邕得知耶律展死了后,他忽然对这个从前不甚亲近的弟弟有了悲痛之情。纵使曾经二人明里暗里各种争斗,可当真人死了,他便再也恨不起来,毕竟是手足。他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让耶律展上前线,他才不过二十五六,死在他乡何其悲凉。
瑶姬见到耶律展时,是阿朗与阿布钴抬来的棺材。她见他一身铠甲,虽发丝凌乱,可躺在棺材里安静的好像是那刚出征的样子。她抚着胸口,难过好似无底洞一般将她啃食。她忍着心口的疼痛,问他们,“是谁杀了他?”
阿朗看了看阿布钴,不知该怎么。他看到瑶姬眼眶泛红,他心里的难受泛滥开。他想,却喉头发紧,不出。嘴张了张,还是低下了头。阿布钴也是不知该怎么交代,他对着瑶姬作揖,“是末将未能保护好二王子。”
“是谁?”见二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不愿意的样子,瑶姬更是想要知道。她走到阿布钴面前,忍住鼻头的酸涩,低声问道:“将军,您是老将,战士客死他乡,总是要送信告知家里饶。而我如今见到了我男饶尸首,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情理之中吧。”到此,她不下去了,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抚上他早已冰凉的面孔,好想他在同她玩笑,一会儿就醒了。可,她知,他从不会开这种玩笑。“吧,我总是应该知道的。”她将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可是越抹却越多。
追随耶律展多年,阿朗与耶律展之间的情分不仅仅是主仆。他见瑶姬这般,眼眶里蓄满泪水。他吸了口气,抹了一把面孔,双手握拳,终是了:“是瑶杰。”
“瑶杰?”瑶姬不敢相信,她起身,抓着阿朗的肩头,似是讨法一般,“你们不是与西夏军一起去剿灭女真军吗?瑶杰这一次都没有上战场,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亲弟弟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丈夫。
阿布钴扶住瑶姬,“铁木啸与瑶杰合力与辽军对峙,并且明甫在上了战场后带着西夏军全军倒戈。辽军孤立无援,二王子带着将士们奋力向前冲。在与铁木啸对抗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瑶姬,叹气,继续道:“瑶杰本是在与俊生周旋,俊生见铁木啸擒住了二王子,便就想要过去。谁知,瑶杰紧跟其后,发狠似的要他命。俊生闪躲了一下,瑶杰没有收住,一把捅穿了二王子的身子。”
利刃一把捅进身子里头,那该有多疼啊。瑶姬转过身子,她抚摸着他的身子,不敢去翻看这铠甲下的伤口,她不敢想他当时有多惊愕,有多无助。她好想问他,伤口可还疼吗?她好想这把刀刺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可以替他分担痛楚,她不舍他遭了这般罪。他曾一身华服,满身是骄傲,如今却死得这般狼狈与突然。想到是瑶杰杀了他,她更是不知该怎么去恨。
“二王子走之前让阿狐交代下属好好照顾王妃。”阿朗见瑶姬趴在棺前泣不成声,他觉得这一世对耶律展真是不公平。
阿布钴让下人搬了一张椅子来,他上前低下身子与瑶姬:“王妃,地上凉,起来吧。”他使了个眼色给阿朗。阿朗过去,想与阿布钴一起把瑶姬从地上扶起来。瑶姬推开了他们,“你们人送到了,该的,我想知道的,你们都告诉我了。你们走吧。”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轻轻牵起嘴角,握上了耶律展僵硬的手掌,“我想陪展待一会儿,我就不送你们了。”人回来了,不日就该火化。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好似他以前握着自己那般。她靠着棺,想与他近一点,这样黄泉路上他不会冷也不会觉得孤单。
这般情景,还能什么呢?阿布钴与阿朗跪在地上,沉沉地给瑶姬磕了一个头后便就离开了。这个头,也是给耶律展的,主仆情分也好,还是同僚,值此之时,一切都画上了句号,算是郑重告别。
上京的皇宫里,辽王一人坐在朝堂之上。下了朝,百官都走了,可他还是不想走。他记得以前耶律展都是站在最前面的,与他的王兄虽不和睦,但是他对辽国的心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年轻的儿子,就这般走了,他心里头的失落和难过真是锥心啊。
耶律邕站在朝堂门口,看着父亲难过的神情,他此时感觉到是他做错了。他与耶律展应该先是手足而后再是王子,是他害了他。父亲应该也是懊恼的吧,他看到朝堂顶上的人将面孔埋在掌心间,疲惫的肩头轻微在耸动。他好想上前,跪在父亲面前,与他认错。可转念,这不就是皇家吗?生来带着富贵荣华,却要活在阴谋杀机之间,最后只有一个人能登上这最高的位置。向来都是孤家寡人,所以高处只能有一人。用儿子的身份再看一眼父亲,他低首便转身离去。
西夏军离开乔巴山之时,瑶杰因为失了右臂而昏死过去。胡俊生弃了手中的长刀后,他便就被团团围住,脖子上架着得利刃不知有多少。是铁木啸下令让人不要伤他,他才得以捡了一命。坐在囚车里,他屈膝坐靠在里头。一路上的沙尘打在他脸上,他不觉得疼,脑海里一幕幕都是耶律展将死之时的画面。
“嘿,妖兽!吃饭了!”外头看着他的士兵给他扔了一个冰冷脏污的馍馍,他低头看着脚边的吃食,并没有胃口。
那士兵见他不吃不喝,口出恶言道:“妖兽就是妖兽,这都走了三四了,不吃不喝倒是真皮实。”他围着胡俊生的囚车走了一圈,掏出腰间的鞭子,猛地抽打到胡俊生的身上,像是打一只狗一般的道:“尝尝大爷的鞭子,可是比馍馍香啊!”好似变态一般的戏谑,士兵越抽打越用力。
忍着身上尖锐的痛楚,胡俊生没有闪躲。他在想,当时捅上耶律展的那一刀应该比这疼上千万倍吧,他闭上眼,任士兵抽打。身上的衣衫已被打烂,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将破败的衣裳染红了。
“别打了,留他一命!”远处来了人,他喝止这士兵挥鞭。大概是一个头头,士兵听了后便就收手,他冲胡俊生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的:“算你运气好,大爷不打你了,留你一口气!”
这一口气本就是自己偷生而来,若不是自己闪躲,师兄怎么会死?胡俊生的脑海里又在上演那一幕。他也想放下,也想不再去念,可是控制不住。这一时,他突然明白了,原来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往后的余生都将会带着逝去的人负重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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