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承和南浔是跟着秦涩多年的人,说是左膀右臂不为过。
这个看似奢华的宫城之中,一个没有了亲生母亲的皇子,想要活下来,比什么都难,步步维艰、如履薄冰,这些词汇都不足以解释其万分之一的凶险。
若这个皇子,还有幸得了陛下的喜欢,那这凶险,便更是无法想象了,真的足矣令人夜不能寐。
皇后明面上待他极好,令他别无选择地成为了五皇子党,成了五皇子秦忆枫的跟班和狗腿,他们不敢欺负皇后亲子,便使着劲欺负这个跟班,所有的明枪暗箭都朝着他这个被人推上活靶子位置的十三皇子。
他叛逆,他逃学,他欺负太傅被父皇责罚,没关系,皇后会帮他。
这个对秦忆枫极其严苛的皇后,对当年好姐妹的儿子,极尽宠爱、溺爱,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朝中上下更是人人皆知,皇后极其喜欢十三殿下,便是亲子,亦不及。
呵呵……哪是不及。
活靶子就是活靶子,哪里需要懂四书五经,最好只知道游戏人生混吃等死、吃喝嫖赌败光祖宗基业,令皇帝对其再也忍无可忍,如此才好。
……
雪,越下越大。
跪着的还仰着脖子,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耿直地可爱,站着的看天看地看那院中破碎的盅盏,笑意可掬的样子弯着眉眼没有攻击性。
秦涩叹了口气,看着西承的目光缓和了不少,终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宠着惯着的,还能怎么样?
再说,自己努力维护着不让他们失去的,不就是这样简单的性子么,如若有一天,西承也成了南浔这样,带着一层又一层面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想想都接受不了。
何况,那……便也不是西承了吧。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不愿解释,只嫌弃说道,“你同他说!”
有些事,同样是不说,可心细如发的南浔会懂,而思维简单的西承,永远不知道那些隐没在迷雾之后的真相,他简单、明快,便是尸山血海里走了一遭,归来还是年少热血模样。
……
那一年,年满十五,父皇准予他单独出宫建府,不知道是换了环境还是什么原因,多年来的失眠症愈发严重,好几日好几日地睡不着,他便日日游着荡着,也是那段时间,遇到了言御雪,日日同他喝酒,在哪里喝醉,就在那里倒下,隆阳城中,他的风评愈发地差,那些人,便笑得愈发地欢,他,便愈发地夜不能寐。
如此,循环。
酒量越喝越好,寻常的酒很难灌醉他,他端着酒壶在言御雪的院子里晃,看到了墙角根那个孩子,那孩子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抱着膝盖偷偷地哭,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压抑哭声,抖动地肩膀莫名有些令人心疼。
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仰面看来,脏兮兮的脸上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只依稀能辨有些熟悉的轮廓。
是她。
那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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