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丢入水面必然要惊起涟漪,何况房玄龄这位大唐宰相,再者他惊起的鱼儿,不是八大王赵元俨便是吕家吕公弼,汴京看似平静,实则已暗流涌动。
回到太师府,吕公弼脸上的寒霜依旧不曾散去,双眼冷漠似不含任何感情,看的一众下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恐触怒这位爷,不过吕公弼心中虽然不快,却不屑于找下人的麻烦,径自来到后宅一幽静小院。
深吸一口气收起众多情绪,吕公弼才踏入小院,而看到迎面走来的消瘦老者更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海叔,爹爹睡没?”
老者脸上堆满皱纹,一双灰白色的眼睛也毫无光彩,身型瘦的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怎么看都是行将枯木,却安然受了吕公弼这一拜,轻声说道:“见过二少爷,老爷刚喝了药睡下,最好不要打扰。”说完后老者直直站在吕公弼面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阻止吕公弼进屋。
望着枯槁老者,吕公弼漠然的脸上先是一阵犹豫,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初,沉声说道:“汴京要变天了,我必须见到爹爹。”
在吕公弼提高的声音中,消瘦老者脸上闪过一丝不喜,一袭黑袍更是无风自动就似他心中的怒气,而就在此刻有声音响起,道:“老二来了,让他进来。”
有气无力的声音,仿若一阵随时可以泯灭的风声传入两人耳朵,也让两人神情各异。听老爷被吵醒,消瘦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瞪了吕公弼一眼转身走进正堂。
吕公弼之所以提高声音就是想叫醒爹爹,可当真把他老人家吵醒,眼中却露出一丝不忍,只是很快便散去恢复冷静,抬步跟随老者走进正堂。
甫一走进大堂,吕公弼便闻到浓郁的草药味,不由得皱起眉头,尤其看到老父亲需要在消瘦老者的搀扶下才能坐起来,脸上的冷漠收敛许多,眼里也多了几份关切,轻声说道:“爹爹,非是宝臣打扰你,实在是发生了大事,汴京恐怕要变天了。”
床榻上老者正是三次入相执掌大宋朝堂二十年的吕夷简,可权势终究抵挡不住蹉跎岁月,消瘦的脸颊几乎是皮包骨头,深陷的两眼灰暗无神犹如空洞,雪白的头发也是稀稀疏疏杂乱不堪,无不诉说着他不再是执掌大权的吕相,而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
数次扭动身体,吕公弼似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开了口,道:“变天,怎么个变法?”
略显嘶哑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中气不足,吕公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忍,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爹爹应该清楚,圣上之所以同意和亲,便是想坐观秦汉唐蒙四国的龙虎斗最后坐收渔利,至于让太子娶晋阳公主,不过是给唐皇难堪罢了,可现在唐皇为了推脱此桩婚约,竟然送来一药方,送子用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吕夷简却为相二十载伴君二十载,若说对宋仁宗的了解,他说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所以吕夷简再清楚不过宋仁宗心中所想,既然唐皇最喜爱晋阳公主,那就把她娶走狠狠打他的脸,如果不然那就索要岳州城,以雪当年岳州城下之耻,可唐皇却抛出一个送子药方,看来是察觉到仁宗的心思了,不过这步棋还真不好接。该是习惯使然,吕夷简下意识的思索起如何应对,同时张口说道:“你怎么看?”
吕公弼胸中早有了答案,张口便道:“自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圣上贵为天子?无子一直是圣上的心结,这药方圣上多半要服用,而结果无非两种。第一,药方有效诞下龙子,那么圣上必然会悉心培养,只是如今圣上年岁渐大龙体大不如以前,恐怕……”猛然想到后面的话是不能说的,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吕公弼立即把嘴闭上,转口说道:“最好的结果便如同先帝爷那般,只是太子……”这后面的话依旧是吕公弼不能说的,可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该是觉得气氛压抑,吕公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第二种情况是药方无效,如此一来孩儿担心圣上一蹶不振再无心国事。孩儿得到消息,这两年圣上曾数次昏厥,只是消息封锁的严少有人知道罢了。不过经此一事,太子爷和那位怕是要坐不住了。”话到这里,吕公弼心底一声叹息,接着说道:“唐皇当真好算计,不管药方是否有效,都可让朝廷生隙,短时间内再无心应对唐国。”
或是想的多了困了,吕夷简微微眯起的眼睛似在假寐,当吕公弼的话落下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道:“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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