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游雪走入霞鸢殿时,看到外殿中一个深褐色宫装女官站在屏风前,正是晋阳姑姑,本名夏芳草,曾是伺候太后的宫女,十分得颛腾风倚重。
不过游雪因昧升一事后,对颛腾风过分重情太后身边老仆的做法,存保留态度,一个能在兰樱眼皮子地下高居后宫大女官地位,如今一手掌控王宫的女人,可不能仅以忠心老仆的眼光去对待。
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窈窕端庄,面容秀雅,浓黑的墨发梳成繁复发髻高盘脑后,白皙的瓜子脸上仅仅只是眼尾细纹明显,她微微含笑看游雪走近,如水秋波中漾着难辨的情绪。
游雪走到她五步远,微微一福,“晋阳姑姑。”
“大王已经吩咐了,今后一切听从姑娘调遣。”
游雪抬眼与她对视一瞬,微微一笑:“那么就有劳姑姑了,不知姑姑如何处置明月宫?”
夏芳草面不改色,“明月宫所有内侍和宫女打入黑狱之后,皆已经咬舌自尽,这是奴婢失职,不过依照大王的意思,如今还得维持王后卧病明月宫的假象,不知道姑娘此言何意呢?”
“姑姑误会了,民女的意思是,大王已经下旨,如今由姑姑掌管后宫一切事宜,也监管着桐吾园的琐务,既然已经发现了明月宫暗道直通桐吾园的漪澜殿,姑姑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夏芳草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那是常年掌权杀伐的煞气,“姑娘的话,奴婢不明白。”
游雪越过她,一步一步走入内殿,那个从地宫中幸存下来的遗族孩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浅浅,明明是醒了,却紧闭着眼,不知道在怕什么?逃避什么?
她声音清浅,缓缓道:“王后在位时,姑姑已身居大掌事,对后宫诸人诸事了如指掌,我且问:
王后修习禁术的事,姑姑知道多少?
地宫中的血池中并无尸骨,那些尸首怎会凭空消失?
从何处运走?运往了哪里?姑姑知道多少?
桐吾园中还有多少心怀叵测来历不明的内侍宫婢?
后宫内院中还有多少参与其中的余孽?
姑姑,北辰公主屡次踏入后宫内院来去自如,你又如何说法?
维持王后还在宫中的假象,和姑姑的不作为没有关系吧?”
她转身歪头笑了笑,从四面镂空雕花窗外射进来的天光中,她的白发已经尽数乌黑浓密,白洁清丽的脸庞看似纯洁无暇,姣姣如仙,可眼神却是幽深如海,
“大王仁义,顾念旧情,赋予姑姑至高无上的权力,也给了姑姑将功折罪的机会,姑姑这般聪明,为何要自欺欺人,辜负王恩?”
夏芳草在她咄咄冷然的目光中竟渗出了一丝冷汗,交叠的双手也不可控地微颤了一下。
她就奇怪,帝王的病明明病入膏肓,就算是琼琦医术绝世,就算王座上这个惊才绝艳的孩子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也不可能那么快的稳立于朝堂,兰家布置了那么多年的罗网能在这么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破洞百出,损兵折将,原来其中不仅有瑞王,更因眼前的这个少女,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更多未知的保王党的存在。
她若是没看错,这个少女容貌与那颛绮安像极了,果然是游氏余孽吗?大王为何会容留?
而且,这女孩眉宇间与记忆中那张黑脸十分相似,难道是……
想到这里,她微扯了扯唇角:“姑娘言重了,奴婢当时在王后的爪牙已是下自身难保,又怎么能知晓这些。”
游雪已经探得她的心思,也不再为难她,“如今着手也来得及,姑姑应该知道怎么做,尽快查出蛛丝马迹禀报与我,”她含笑拉住夏芳草微颤的指尖,轻声道:“一切都是为了大王的圣体安康。”
两手触碰一瞬间,夏芳草只觉自指尖蔓延至全身阴冷如丝般可怕的力量,她只要微微动作,就会被这力量牵扯揪痛全身经脉,顿时脸色煞白脚下一软。
游雪托住她的手肘扶稳她的身形,眼眸含笑却冷冽如刀:“那民女就静候姑姑的消息了。”
“是…奴婢立刻去…查。”夏芳草已经浑身颤栗,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游雪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脚步,眼露疑惑之色,此人若非深不可测,就确实是全无武功,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是,为什么晋阳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么熟悉?似是久违重逢的熟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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