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门锁转动的声音,无形的压力和恐惧袭来,我的母亲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理我,不知道。
我缩在被窝里,没有下一步动作。
心脏跳得飞快,我的胃又开始绞痛,我抓紧衣角,冷汗像是某种成群出没的黏腻昆虫,爬满全身。
“我知道你没睡,出来学习一会吧。”她留下这一句话便走出门,门被轻轻扣上,像是一声短促的叹息。
我深吸一口气,跟乔嵩说:我去送死了。
乔嵩:加油。
“写点题吧,给你带了卷子。”妈妈在包里翻找着,感觉有点记不清放在哪里了,最近,她总是在遗忘。
背弓成一个让人眼眶发酸的弧度,原本最让男人着迷的黑色长发现在变得干枯,懒散地披在肩上,眼袋变得有些暗紫色,掩埋在老年斑下。
“啊,找到了。”她拿起那张卷子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懊悔,怨恨。恶毒像是黑色糖浆,从心脏这颗甜美地糖果里溢出,肆虐。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在急迫地等她跟我谈话,一直到我写到圆锥曲线时,我已经完全沉浸在数学题中,于是她咳嗽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最近……你有跟什么小朋友出去玩吗?”她犹犹豫豫,语气里带着疲惫和怯懦,“疫情期间,还是不要总出去了,妈妈这几天给你带卷子来做,你不想长时间看到我,那我就送点卷子就走,不打扰你。”
“好。”
“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把握好,妈妈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好。”
“你知道妈妈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在高中和你爸在一起,两个人,幼稚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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