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盯着慕云深的脸,果然还是那副易容后的模样——原来,他的易容本就是为此刻准备的啊。她听见自己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位小王爷也实在是太小看听风阁了。
慕云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得饶如卿的话,他苦笑了一下:“请借水房一用。”
饶如卿扬声朝门外道:“空澄,进来带慕世子去水房,好好清洗一番。”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慕云深甚至可以从中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说罢,她转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根本没给慕云深一个眼神。
“你说什么?!听风阁?那个没什么用的江湖组织?就是他们让朕折损了一百多名死士?!”空空荡荡的养心宫里,前来报信的线人和一旁的小内侍正在承受皇帝的怒火。
皇帝一口郁气发不出去,一眼瞥至身旁的花瓶,一把抄起便砸了过去,线人没敢躲,青瓷的花瓶重重地砸在他身旁的包金地砖上头,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弹至其身上,划出斑斑血迹。
看见鲜血,皇帝总算冷静了些。“听风阁……”他阴鸷地皱着眉,很是思考了一会,而后对着同样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内侍道:“去,传饶嘉善到御书房。”
慕云深拭净手上最后一滴水珠,抬步走出了水房,朝着小议事厅走去。空澄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只见他目光沉沉,分辨不出情绪。
而当饶如卿的目光触及慕云深洗去易容的那张脸时,这回轮到她愣怔了。
面庞如玉、长眉入鬓,一双精致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却因着气质是略带清冷的温润,而不显丝毫轻佻,眸色依然是纯正的黑,薄而精致如刀刻般的红唇以及高而笔挺的鼻梁……与景迢一样,两人都是美的,却分属完全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对景迢可以用“猗嗟娈兮,清扬婉兮”、“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来形容,那么最适用于眼前慕云深的诗句一定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确实配得上他的京城美男子榜上的排名。饶如卿暗暗想着,应该可以和景迢并列第一。
但是让饶如卿愣怔的原因并不在慕云深的美貌之上。
今日的慕云深身着白底晕染浅蓝色花纹绣银丝的锦袍,愈发显得其清俊逼人,而这更让饶如卿恍然回到了九年前落水前的湖边围栏之上,记忆中那张从垂柳中缓步走来的少年的面庞,带着四五分的相似,渐渐与眼前这个男子的脸重合。
饶如卿稳了稳心绪,饮下一口依然还有些烫的茶水,缓缓道:“天鼎十一年,八月十五中秋宫宴。”
慕云深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真挚的笑意,这使得他的眼中似闪着诱人的粼粼波光:“偏殿后,正是在下。”
他大步走至几旁再度坐下,端起茶碗笑道:“没想到四娘子还记得我。”
饶如卿撇了撇嘴,心想这辈子你是第一个在我爹和我哥以外抱过我的异性,不记得才怪呢。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茶太烫,她讪讪地接话道:“儿自小记忆便不错。”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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