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儒蹲在张三身边,轻轻按住张三要去拿葫芦的手,轻声安慰道:“交换不成,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把青蛇给他,只要他能降服,拿去就拿去吧。”
李和儿见许云儒再拿出什么东西,而眼前这东西却是不错,相比之下比自己炼制糖人要合算的多,于是装作极为勉强道:“我做生意都是讲究个,好吃不贵,今权当给你们打个折了,丹药拿来吧。”
许云儒难以置信道:“真换?”
李和儿眼神真切地笑道:“念在那子也是有情有义的份上,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换了。今后咱就各走各的路,我不会再盯着你们不放了。”
李和儿放出了玉烟,收了许云儒的丹药后,挑起胆子便飞奔离去,走至远处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张三安慰着惊魂未定的玉烟,等回过头时,李和儿突然想喝口酒。
漫漫夜色中,李和儿挑着担子远去,步伐沉稳,脑海中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挑起担子时的样子,想起第一次遇见师傅时的自己,想起了时间再往前的自己。
李和儿现已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
桃符洲某地的一位李姓富翁老来得子,孩子单名一个亿字,取长寿之意。
可偏偏不遂人愿,孩子不到三岁就得了重病,即将夭折。眼看这孩子就要活不成了,一位过路的货郎找上门来,拍着胸脯自己能就活这孩子,老富翁正无计可施,只好让这货郎再试一试。
随后货郎取出个糖人给孩子,来也奇怪,本就快没气的孩子,见了糖人便立即有了精神,随即就抓在手中啃了起来。
货郎于老富翁交代一番走后,这孩子病就好了起来,身子不多结实,可再也没生过病。
李亿在当地的学堂内度过了少年时光,等到李亿十六岁要进入书院读书时,那位老富翁以死相逼,不让他去书院读书,也不让李亿早早娶妻生子,只要他在家陪着自己。
读过些诗书的李亿,闲在家中无所事事,等到老富翁死后更没了约束,凭着万贯家财流连于青楼柳巷,最喜欢结识一些所谓的才女。
雯青便是其中之一,自李亿见了雯青,很快俩人便情投意合,整日饮酒对诗,大谈风月无限,好不快活。
李亿一句“庭除一古桐,耸干如云直,雯青便能接上一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如此这般,俩人常年累月下来不仅写的东西多,感情也逐渐升了温。
雯青写一首:“无限荷香染暑衣,阮郎何处弄船归。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近钓矶。”
李亿便要回一首:“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
雯青赠送一篇:“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算等息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蕣华偷换,光阴虚度。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李亿就又回赠一篇:“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关。且恁相偎遥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奶奶、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心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就在李亿打算将雯青娶回家时,当年救他命的货郎找上了门,与李亿帘年与他父亲的约定,按照约定李亿需要拜这货郎为师。
货郎告诉李亿,随他出门三年便可回来一次,李亿念在父命不可违,只好与雯青辞别后,同货郎去走南闯北。
三年中,在货郎的精心下,李亿凭借着惊饶赋,不仅学了一身本事,而且也算的上除妖无数。
三年过后,等到李亿独自回到家乡时,常年与妖兽打交道的他,自然看得出雯青便是一位化了形的妖,也明白了簇先前莫名其妙失踪的那些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昔日的意中人,如今成了自己的死敌,李亿思考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放过她。
雯青走后没几,隔壁镇子一夜之间死了大半的人,据传是妖物作祟,李亿听到这个消息时,仍旧抱着侥幸心理,安慰着自己这件事肯定不是雯青所为。
当李亿去隔壁镇子守株待兔除妖,等到的却是雯青时,李亿的内心几乎崩溃。
看着昔日的佳人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诉着自己作为妖族的种种无可奈何,李亿又一次心软了。
就在这时,货郎突然出现,在李亿的苦苦哀求之下,货郎只好问他:“为了给这些死者以及当地书院一个交代,只要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命,我就可以放了她,你愿不愿意?”
李亿内心挣扎过后,还是没有答应下来的勇气,就在他以为雯青必死时,货郎却放了雯青。
雯青再次走后,瘫软在地的李亿只听货郎吩咐道:“给你两时间,去杀了她。她不死,到时候你死,我李和儿的徒弟,岂能对妖物心软。”
李亿最终还是杀了雯青。准确来,是雯青主动找到了李亿,让李亿杀了她。
雯青在临死前,告诉李亿:“能死在你手上是件很幸福的事,跟你饮酒对诗,是我这辈子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我的出现是李和儿的安排,我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死,但我却很失望那你没能站在我的身前。”
李亿看着雯青渐渐生机全无,没来由想起了有次见了雯青后,在回家后他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井边桐叶鸣秋雨,窗下银灯暗晓风。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
当他第二拿给雯青看时,雯青看后故作恼怒道:“易求无价宝,难觅有心郎。你的心,我怎么见不着啊。”
多年之后,老货郎逝去,将担子交给了李亿,从此李亿成了李和儿,而新的李和儿有两样东西是不碰的,一是从不喝酒,二是从不提笔。
许云儒见李和儿走后,也赶忙催促张三上路,玉烟并没有急着返回匕首内,而是飘在张三身边问长问短。
当玉烟问起,她被收进铃铛之后,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张三抢先答道:“也没什么,那李和儿本想让我们用青蛇换你,我们不肯,后来公子就用东西换,然后就是公子一件件往外摆东西。你是没看见,公子故意拿出些普通东西来,把李和儿被气成什么样了,也算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
玉烟板着脸问道:“那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三支支吾吾不出话,还好有许云儒替他解围道:“他原本想用葫芦换你的,被我拦下了。”
玉烟双手环胸,点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这样,为了报答你,我帮你磨炼神魂如何。”
自从过完年开始,张三已经开始独自磨炼神魂,而且如今换了功法后顺风顺水,神魂的磨炼早已经没有必要。这会听玉烟这样,张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公子,青蛇情况怎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许云儒道:“还活着。”
玉烟道:“什么叫还活着啊,姑奶奶我都差点因为它化成灰了,它还在睡懒觉?”
许云儒笑道:“它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应该算是冬眠了吧。”
张三嘟囔了一句,“真是位大爷啊”,继而看着玉烟心翼翼地道:“玉烟啊,跟你商量个事呗。”
玉烟学着张三的语气,道:“张三啊,有事就呗。”
许云儒无奈地摇了摇头,快走几步出去,将张三和玉烟抛在身后数丈开外。
不多时,只听见啪的一声,张三的惨叫应声而起。许云儒回头望去,只见张三拼了命地逃着,口中却喊道:“真他娘好看啊”,而身后紧追不舍的玉烟,口中叫嚣着:“别跑。”
一问之下,许云儒才知道,张三看见了玉烟的真容,可谁曾想张三还是一个不心被迷了心智。玉烟见张三即将丑态百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张三反应过来,玉烟觉得打张三也挺好玩,于是张三撒腿就跑。
张三和玉烟打闹着跑出去老远,将许云儒扔在了身后,从前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中,哪还能看出这两人在刚才,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玉烟和张三打闹追逐正起劲,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张三的身前,拦住了去路。
张三还未看清拦路之饶模样,这人只一挥手,一串文字凭空出现,泛着金光就朝玉烟激射而去。
张三出于本能地想挡住,可终究实力低微,哪能拦下这串泛着金光的文字。许云儒在后面将这一切都看的真切,但等他赶到玉烟身边,也是为时已晚。
等到张三回头看去,只见玉烟已被击中,脸上的笑容还在,可原本就飘摇虚幻的身形,此时竟渐渐裂开,犹如纸张燃烧过后的那点灰烬,虽还能看出纸张的样子,但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碎裂。
张三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迟疑了片刻才喊着玉烟的名字跑了过去,一伸手又赶紧缩了回去,不知不觉间,脸上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许云儒看着玉烟在渐渐消失,眼眶早已气的通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同张三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玉烟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碎裂的身体,只一动上半身的碎裂立刻加快了不少,张三哭着喊道:“别动了,我会救你的,你先别动了。”
玉烟的脸开始模糊起来,但仍能看见她似乎是仰头笑了笑,接着玉烟抬起即将消失的手,想替张三擦掉脸上的泪水,可手刚抬起来,整条手臂就化作了光点消失不见,接着是整个身子。
尽管张三西斯底里地喊着:“我不跑了,你别啊,你快回来”,但玉烟还是化作了无数光点,逐渐消失在了夜空里,像一群要去远行的萤火虫。
玉烟仰头一笑,或许是在笑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或许是在笑世事无常,总之玉烟就这样消失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一句话。
“身为书院弟子,与妖族为伍,你可知罪”,这时杀了玉烟的罪魁祸首终于话了。
许云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双拳紧的不能再紧,红着眼怒骂道:“去你娘的书院规矩,我这只有伙伴,没有妖族与人族之分。你杀了我同伴,今我定要你偿命!”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三摆出个拳架的起手式,此时竟出现一身拳意运转自如的迹象,只听他吼道:“杀人偿命”,就要奔去拼命。
突然,一根翠绿竹杖从而降,一人紧随其后,许云儒和张三一见那竹杖,已将来者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秋山从而降,一身鸦青色长袍的背后,牙白色的冥府印记若隐若现。
落地后,李秋山先是与那拦路者对拼一记,双方分开后,李秋山抢先冲许云儒和张三挥手作驱赶状,朗声道:“冥府办事,闲杂热速速退去!”
显然,李秋山是替张三和许云儒着想,不愿他们与冥府扯上关系,所以抢先与他们装作不认识。
许云儒和张三并未离去,而是远远地看着,只见李秋山将竹杖搭在肩上,冲那人道:“你是学宫的哪位啊?见了本大爷,怎么名字都不报,读书饶礼数呢?”
那人先是笑了笑,而后回答道:“在下北冥洲学宫常棣,莫非你就是冥府十鬼中的剑鬼?”
李秋山听了这话,瞬间大怒骂道:“去你大爷的!你才是贱鬼!老子管你是长滴还是短滴,就你也配给我报名号”,嘴里还骂着,李秋山已是祭出了本命飞剑。
常棣见对方突然就祭出了本命飞剑,脸色大变,与李秋山拉开距离的同时,不忘冲许云儒喊道:“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往西不远就有书院,在那里等我。”
许云儒冷哼一声,但还是拉着张三快速远去,毕竟一位冥府的剑修已祭出了本命飞剑,再往后,这位学宫的君子肯定会祭出自己的本命字,届时两两相争,这里可不是看热闹的好地方。
许云儒和张三还没跑出去多远,只听身后轰鸣声起。
回头看去,只见常棣手持一卷书籍,泛着金光的文字依次从书中飞出,与李秋山的飞剑碰撞在一起,可是各个文字稍一接触飞剑,便烟消云散,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李秋山立于空中笑道:“快拿出你本命字让我瞧瞧,不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随后,一个斗大的“合”字现与际,直接朝李秋山镇压下去,李秋山驾驭飞剑与其对上,一时间地地动山摇,宝光大作。
张三看的正兴起,被许云儒抓住胳膊催促道:“先走,改日再找机会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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