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

赵景瑟端端的坐在闺房内，没了清晨在花园的爽朗之气，只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绷得笔直的脚尖，半晌，抬头瞅了瞅坐在对面的父母，依旧不敢说话。

“景瑟，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去就不能常常见到阿娘了。”赵夫人手中的娟帕已经被揉成了一团，她不相信赵景瑟是真的想去修仙问道，看着沉默的赵景瑟，又说道：“景瑟，娘亲知道你生性好动，那修炼之路坎坷辛苦，你受不住的，你就好好陪着阿娘，好不好？”

“景瑟，虽说你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可是你平日里也不甚让我们操心，我心想着，你也许真的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赵启元不像赵夫人那样关心则乱，他深知作为父亲，在这种时候应该好好听听赵景瑟的想法，而不是武断的批评，更不是拿年纪说事。虽然小孩子的判断并不准确，但是事关赵景瑟今后的命运，他不能自私的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他还记得找回大毛那晚，赵景瑟眼中的光，她早就决定好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之前有所顾虑罢了。

“她只有十岁，哪里能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好玩，一时兴起！”赵夫人听完赵启元的话，竟然咆哮着站了起来，就差指着鼻子了。

赵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内涵修养皆是有的，如今此番模样可算是极为少见。赵景瑟看的一愣一愣，像是吓着了，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夫人！景瑟不是一般的孩子！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难道还要装傻吗？”

“那又如何！在我眼里，她是我女儿，也只是我女儿！”

“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都是景瑟不好，景瑟哪里也不去了，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

赵景瑟的哭声渐渐掩盖了赵启元夫妇的争吵声，两人见赵景瑟哭的伤心，也都沉默了起来。

蹲在房顶的桑容从瓦缝间默默地看着不停抹眼泪的赵景瑟，又想到了当初从不落泪的奚禾，心想：如果奚禾懂得宣泄内心的苦痛，也许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奚禾虽小，却是师门中最能洞察人心的，可偏偏她又心善，总是不忍心看到他人痛苦伤心，所以常常替他人受过。

师尊当年也批评过她的善意，曾告诫奚禾，不合时宜的善意和多余的善意都不是善意，善意这东西有时候比杀人的剑还残忍，可她却从未听进心里，也许听进去了，可是却改不过来吧。

“我没有想离开父亲母亲的，就是看到那个神仙那么厉害，想去学他的本领，这样大毛他们不见的时候，我就可以很快的找到他们了……”

赵景瑟泣不成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赵夫人愧疚不已，连忙过去抱住了赵景瑟，给她擦拭泪水，赵启元则微笑着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好孩子，没事了。”

午饭刚过，赵启元夫妇便带着赵景瑟来到了桑容居住的厢房，见到赵景瑟和赵夫人微微红肿的双眼，桑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仙者，打扰了。”

“赵老爷哪里的话，这是赵家地界，是我打扰才是。”

“仙者客气，赵某也就有话直说了。”赵启元先是慎重的向桑容行了一个礼，然后拉过赵景瑟，沉声道：“我夫妇二人就将小女交给仙者了，但是仙者也要守诺，任她自由来去。”

“当然！”

桑容他们离开的时候，赵家夫妇送了很久，一直送到县郊，见天色实在不早了，才回去。

临别的时候赵家夫妇还对赵景瑟千叮万嘱，当然也是很郑重的把赵景瑟交给了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