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云深,虚掩的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众人转头,看到云深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这个点,她竟然赶来了。
“云深。”阮妤轻轻地叫了声。
云深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顾不得和旁人打招呼,她先笔直地冲到了滕颢的病床前。
滕颢默默地看着她,她也默默地看着他,一个深长的对视,包含了太多太多。
阮妤他们见状,赶紧识相地退出病房。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了滕颢和云深。
云深看着滕颢脸上的伤和手上的石膏,再怎么想克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刚得到滕颢住院的消息时,她满脑子都是当初他昏迷不醒的那段记忆,往日不堪回首,若让她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撑住。
“你别担心,我没事。”滕颢说。
“我不需要你为我打架!”云深情急之下,来不及掏手机打字,对着滕颢快速地比起了手语。
等她比划完了,她才想起来,滕颢根本看不懂手语,更何况,她还比得那么急。她正想拿手机打字重复一遍这句话,却见眼前的滕颢也对她比划起了手语。
“我不是在为你打架,我是为我自己打架。他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滕颢的动作一顿一顿的,虽然缓慢,但表意清晰。
云深愣住了。
“你怎么会手语?”
“特地学的。”滕颢开口。
“你为什么要学手语?”
手语并不易学,滕颢这种程度,必定下了大功夫。
“因为想多一个方式懂你。”他看着她回答。
“……”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云深措手不及,她静静地看了滕颢几秒,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不再比划任何动作去接他的话。
忽然之间,整个病房像是静止了一样,他望着她,而她,望着窗外连成一片的灯影,心事重重。
两人都一动不动的,气氛却莫名躁动。
“云深,你为什么要和周煦在一起?”滕颢忍不住问。
云深不答。
“你坦白告诉我,你答应和周煦订婚,真的是因为喜欢他吗?”
她还是没有反应。
“云深!”滕颢的语气陡然变急,却不知道是在急什么。
许是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云深终于有了反应。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的,云深答应和周煦在一起,并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她父亲任天海的撮合。
这些年,任天海一直在为云深的终身大事着急,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这单亲的父亲,他知道女儿身有缺陷,要找到真正合适的人并不容易,所以他早早地四处托朋友求访介绍,甚至放言会将海客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留给将来的女婿……任天海上天入地,只希望能替女儿觅得良人,然而,云深一颗心全在滕颢身上。
滕颢出事之后,她千里远赴,日夜痴守,这让任天海心疼又不满。尽管任天海对滕颢的印象一直不错,也很惋惜他的际遇,可是一码归一码,他绝对不允许宝贝女儿将自己的未来绑在这样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
为此,任天海还对云深发过一次脾气。
“我知道那小子救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可是深深,这份恩情,爸爸早已经替你还过了,当初我给他母亲公司投资的那一笔钱,就是为了还恩,我们不欠他什么,你不用这样去照顾他,不用!”
“……”
“你若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就别回家里来了!也别认我这个爹!”
“……”
无论任天海怎么劝说怎么威胁,任云深都不愿意离开滕颢半步。直到,滕颢醒来,对她说出那一番残忍的话,她才彻底死心。
周煦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是任天海朋友的儿子,景泰的继承人,论及家世,两人算是门当户对。
任天海特别喜欢周煦,他觉得周煦为人谦逊有礼,看着也是脾气很好的样子,云深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云深起初没有同意和周煦交往,周煦为了追求她,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的,也算煞费苦心,渐渐的,她也开始心软。
之后,她在维也纳演出,因身体不适晕倒在了后台,周煦听闻,连夜赶到现场,在医院照看她一整夜。
云深特别感动。
她想着,如果今生注定不能嫁给爱情,那么,与周煦这样的人相敬如宾、相互关怀地共度余生,也是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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