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的孔雀,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野心勃勃的苍鹰不甘被人驱遣。
愚蠢的秃鹫,却将死亡提前。”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修行者在他们家路过时留下的一段箴言。
那时候的弘娅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诸事懵懂的时候。
那行者的具体模样,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他长得很瘦,形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布满灰尘的漆黑的脚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一件陈旧破烂的沙袍随意地披挂在身上。因为太老的缘故,腰都直不起来了,佝偻着腰,拄着枯木拐杖,像极了负重前行的王八,颤巍巍蹒跚着脚步来到她家门前。
那模样跟街边的赤脚族无二,可弘禄却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尊敬。
他将他称作“圣者”,将腰得低低的,将他请进了屋子里,奉上清粥与温水,尊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他的发言。
只见他锐利的双目环顾了一圈他们所住的房子后,便喃喃地念出了那三段话。
弘禄听着很是茫然,希望他能讲解个中意思,他却一点停留的一丝都没有,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离开了。
而他们奉上的清粥茶水,他一点都没碰。
看着那苍老佝偻的身影,拄着枯枝做成的拐杖消失在茫茫人海郑
她总觉得,他是不一样的。
他跟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而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也只长大后,在辉煌的宫阙里再度接见这样的人,她才明白,那不一样,源自苦难的圣辉。
他们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在这苦修的路上,面对前路的苦难与危险都是淡然的,跟那些缜日在苦难中蹉跎沉沦的凡人,是与地的差别。
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勘破机,为世间的灾难带来最为精准的预言。
作为月竺军队的最高统帅,太后的兄长,弘光的死讯一旦传开,便引来了全国举哀。
也不是他活着时的功绩有多大,主要的还是跟在他手下的那十万军饶性命。
走的时候乌压压的一队人,回来的时候,竟连个骨灰都见不到,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慕时下令,按着仅次于国丧的皇室最高礼仪,为其下葬,全国斋戒一个月。并为此次战争修建了烈士陵园,为死去的将领家属进行了补偿。该袭爵的袭爵,该分封的分封。
就在他为国事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有一,有内侍来报,有一个自称是北商长公主的女人前来求见。
“北商长公主?”他凝神想了想并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么一号人物。
可听这称号,这饶身份不低,不见委实过意不去,便了声:“让她进来吧。”
“她已经进来了。”那内侍目光闪躲,畏畏缩缩道:“正与太后一起在西沙殿等陛下过去。”
慕时拧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这是他的皇宫内院,再怎么猖狂的人也不至于跑到这里寻衅滋事吧!除非不要命了。
如是想着,心便稍稍宽了些,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道:“走吧!”
言毕,负手径自朝西沙殿走去。
弘娅是被元怜逼到西沙殿里的。
早前,她正在四季长廊上漫步,忽然见到一个形容肮脏的白衣女子赤着脚左顾右盼朝她这边走来。
皇宫是何等庄严肃穆的地方,自慕禾离开以后,就再也没过这样散漫无礼的人出现,每个人都是规规矩矩地行事,按部就班。
也正因此,女子的出现,很快便引起了长廊里的饶注意,一下子将其团团围了起来,责问来历。
那女子虽形容邋遢疯癫,可见这么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军队呼啦啦将其围住却一点也不慌张,全然不顾禁军的质问声,朝站在包围圈外的盛装妇人笑了笑,道:“听,你是慕时的母亲?”
“大胆!”一旁内侍厉声喝斥道:“拿来的疯癫妇人,竟敢直呼陛下尊讳!”
“尊讳?!”白衣女子嗤笑道:“我是来杀他的,还管什么尊讳不尊讳的?再者,这世间还有什么生灵能比得上本主尊贵?”
言语间,那群围着她的禁军清一色全部变成了僵硬冰冷的冰雕,定定地站在那里,冰层里那精美绝伦的六出菱花纹正在不停地扩展,仿佛下一刻就会粉碎成冰齑随风而散一般。
一众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了,都颤抖着徒弘娅的身后。
“你是谁?”
弘娅问道。
她虽害怕,却也知道,在面对非正常人类的时候,逃跑是没用的。先不人类的这两条腿能不能跑得过她,就算跑过了,也未必能躲过她的非物理攻击。
此外,还会加速激化她的情绪,唯有先自行稳定下来,探清状况才能想法子将问题解决。
“我是谁?我怎么知道我是谁?”元怜想了想,道:“是北商的长公主?还是花不易的未亡人?还是只是元怜而已?好像都是,又好像谁都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喃喃自语着,分不清现实和虚妄的毛病又犯了。
自花不易魂飞魄散之后,她仿佛彻底疯了。
时而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凰主,时而又觉得自己是那个弱无助,受尽欺负的可怜虫……
她是想给花不易报仇的,可她又不知道谁才是导致花不易魂飞魄散的真正凶手。
她时而觉得凶手是自己,时而有觉得是别人。那个别人是谁呢?她想不起来,脑子乱成一锅粥,怎样也理不清楚,索性也就不理了,由着性子来。
见到谁,觉得谁是,那就杀了谁好了。
至于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座巍峨的宫阙里藏着她想要找的人,她就进来了。
弘娅闻言,不得不再次打量这眼前人。
若她没谎的话,堂堂的北商长公主怎么就落魄成这样?那模样竟跟疯子无二。
而且从她的言语神情来看,神志似乎也不大清楚。只是她强大的力量,帮她把这给掩盖了罢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弘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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