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彦和凝眉。
紫璟哧然笑道:“你这样看着我是作甚?难道我脸上花了?”
元彦和:“你不想找到你家人?”
紫璟摇头:“就算找到,又有何用?都快死的人,何必让他们在大喜大悲中受折磨?”
元彦和:“你不信我?”
“我信……”又能怎样?
元彦和:“跟我回家,无论你得的是什么病,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
紫璟皱眉,一时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元彦和见她不回答,面露喜色,道:“你答应了?”
“对不起。”她道:“我们……”没有缘分。
可后面的字,她尚未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被人给打晕了。
“印文!”元彦和连忙扶住倒向自己的人儿朝她身后站着一脸得意的侍卫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爷您没看到她并没有答应你的意思么?属下这是在帮您啊!”印文理直气壮道:“这么多年,难得看到您对姑娘有兴趣,要再让她给跑了,先太妃在之灵,定然不会放过属下。”
“一个月俸禄!”元彦和将紫璟抱起道。
“好嘞!”
印文那子倒是一副乐得其成的样子,将病床上的平超背了起来。
当下午,他们就驾车出了桃源村,日夜兼程往北走。
得知自己被强行带走后,别提紫璟有多生气了。
可看着那张人畜无害,一脸温和的脸,她又实在生不起气来。
可能是因为这些自己记忆中被强行修改的东西太多,圭璟若对元彦和的感觉跟她根深蒂固的认识可谓是差地别,渐渐地她内心对他维持的仅存的恨意全都被淡化掉,剩下的只有那爱而不得的痛与悲。
三后,她的身体终于达到极限,葛舒的药方,再无任何效用。
五脏六腑,皮肤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竭。
元彦和不得不在澧县停下,不惜暴露身份,以北商诚王的名义,向下发布悬赏令,只要有办法治好她的病的,他全都重重有赏,且允许直接入幕诚王府。
那可是件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
诚王身份尊贵异常,进了他府中,比进皇宫当差还要有面子。
附近的术士大夫闻言,都跑了过来。
但每个人看到紫璟的样子后,又都被吓跑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躺在床上的紫璟无力苦笑道:“没用的。”她是不会让他知道续命金丹的事的,就算与命运对抗,与强大的父神对抗,她也不会告诉他续命金丹的事。
而且,因为知道这玩意的危险性和对他的伤害,早已被她留在了清幽境。
可她终究是看了父神的记忆能力。
当她看到他从袖间掏出金丹药瓶时,她就知道完蛋了。
“这一路上,我看你时常对着它发呆,想来它对你一定很重要。我很好奇。”他沉吟半晌,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偷我东西!”紫璟道。
“你怎么话呢!”印文道:“这是一个白衣老头给爷的好不好!他你把这东西忘清幽境了,这东西不属于清幽境。留下这话人就不见了。好在我当时在场,不然爷就要被冤枉了。”
“……”
他大爷的!哪个碎催多管闲事,她要是知道了非整死他不可!
紫璟内心一阵腹诽,表面却眼泪汪汪,道:“你真希望,我活下去吗?”
他点头。
“无论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只怪物,也无所谓吗?”
他继续点头。
“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只是觉得亏欠?”
他微一凝眉,道:“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紫璟深吸一口气,道:“可我的余生不长,也没法给你生儿育女,你有没有想过,你带回去的,很有可能只是个祸患?一个会让你从至圣至尊摄政王变成乱臣贼子的祸患!”
他似乎很是不明白她什么,道:“缂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等过两年他长大些,我陪你归隐山林,摄政王也好,乱臣贼子也罢,只要你在,是什么都无所谓。”
“你怎么就不懂?”她愤然坐起,揪着他的衣领道:“我的身份,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安稳!”
然而,那一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揪住他衣领的手,因为干枯而迅速脱落,就像泥土般,簌簌然掉落到地上。
她身上的皮肤也跟着快速皲裂。
她张了张口,想祈求他让她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多少次了,每次到了节骨点上,她想要反抗命运,命运却总喜欢跟她开玩笑给她当头一击。
他被眼前这情况吓坏了,忙打开瓶子倒出金丹。
紫璟不甘心,伸手打掉他手中的瓶子,与之一起被打掉的,还有她的半截手臂,哗然落地,碎了一地的粉末。
药瓶子掉到地上,里面的金丹咕噜噜滚了出来在地面上乱转。
他慌忙趴到地上去捡,等他捡到,转过身来的时候,紫璟的身体已经碎了一大半。
他爬到她的窗前,泪流满面,道:“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受过很多的苦,可我想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跟我回去,回到王府,你的病,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哭了。
这孩子性子怎么就这么犟不动呢?
她咬紧牙关,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元彦和:“印文,过来。”
“爷,您吩咐。”
“把她嘴张开。”
紫璟睁大眼睛瞪向印文。
印文愣了下,将手伸来,用力掐开她嘴巴,闭着眼,道:“爷是我主子,我也没办法!你可别怪我。”
金丹入口即化,那一刻紫璟只觉有一条虫子,一进嘴巴,就顺着舌头使劲往喉咙里钻。
再之后,她就没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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