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左右,一阵喧哗声将本就睡得很浅的她惊醒了,与之一起的还有火石落地的巨大轰鸣声,女饶尖叫声,孩的哭泣声,老饶呼救声,房屋崩塌声等等,一大堆乌七杂澳声音瞬间交织在一起,周围乱成了一团。
窗外火光闪烁,楼上楼下,全是慌不择路的百姓。
守城官兵有的在疏通群众,也有的在往城楼上冲。
哗啦!
房门忽然被人踢开了,是老头他们。
“你还愣着,不要命啦!”
葛舒冲进,拉着她往外跑。
可没两步,一个燃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火球从而降,硬生生把路给砸毁了。
城内城的外号角声与鼓声震响。
“娘!”
火石落下的不远处,一个三岁左右的娃娃正站着无助地哭喊。
火石还在不断地从而降。
紫璟挣脱葛舒的手,从二楼跳下去朝孩子冲去,眼看差两步,就可以救到他了。可也是这两步,断绝了他活下去的可能。
一颗巨大的火石,就在孩子所站地方落下,热浪将她振飞。
硝烟过后,再无哭声。
紫璟愣。
感觉全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上是无声飞过的火石,地下是慌乱逃命的百姓。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来了,就是因为她!
萧情得知圭璟若落入萧梃手中后,立马就派出手下暗探前往金城寻找她,务必要将她带回晋陵。
只可惜,那暗探来晚了。
他到达康城的时候圭璟若已经不在了。
他就是翻遍了金城的每一个角落,愣是没找到目标人物的一丝痕迹。
就像她从未来过这地方一般。
后来,是萧枢的出现,给了他准信。
好不容易从萧梃手中换得一线生机的他,告诉萧情,璟若确实去过金城,还是跟他一起去的。
只是他让她离开了,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被萧梃所抓。
为了找到她,萧情愣是将所有的作战提前,用了仅半年的时间,领着将近五十万的军队,从晋陵打到金城。
“你还真不要命了!”
蓼生从楼上跳下,拉着站在马路中间发呆的她往边上躲去。
火石雨停。
遍地都是断肢残骸和大坑。
突然,本就因战争而摇摇欲坠的城门被撞开了。
随着一阵哗啦声传来,一队银甲铁骑催着马儿从城外冲进,在街面上呼啸而过,挥舞着旗帜为首的大喊:“相国有令!降者活,抗者死!”
“葛老头和肉肉呢?”紫璟回头问蓼生。
“师父他们……方才还在我身后。”蓼生望向身后,发现空无一人,眉头禁不住微皱了皱。
“方才情况这么乱,可别出事了!”紫璟着,连忙往回跑。
“爹!爹啊!爹爹……”
离得老远,她就听到了肉肉的哭喊声。
循声找去,肉肉正在用身体拼命去推身前燃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火石,脸上肚皮,全是被火烧烫的痕迹。
“快去阻止他!”紫璟吃惊大喊。
蓼生早已先她一步上前拉扯。
可壮实的肉肉,哪是蓼生能轻易拖得动的。就是紫璟上前帮忙,也无从入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流石焚为黑炭。
“为什么?”
现实让她怀疑人生。
“快,快走!”
蓼生忽然拉着她躲进巷里。
又是一队骑兵从远处奔来,强大的震动将肉肉从流石上震了下来,姿势诡异地倒在马路上。
骑兵走后,紫璟和蓼生将肉肉的尸体拉了回来。
蓼生对肉肉进行一番检查后,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都焦了。”
“没救了吗?”紫璟道:“你不是会起死回生吗?我都救活了,他也一定能活的,是不是?”
蓼生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就红了,“起死回生?你是把大夫当成了什么?神仙吗?你是被冰冻着,最大限度保留了机体机能。你有见过烤熟的鸭子能活吗?他就是个傻子,这么烫的石头都能抱着不放,不烤他,烤谁啊……”到最后竟控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紫璟愣。
是啊!他们朝夕相对十余年,感情比她这个忽然闯入者深得多。
葛家父子的离去,他比她心痛千倍万倍,她哪有资格怪罪于他?
银甲军占领秣陵县后,便留下了一部分人,安抚民心,收拾残局,其余的大部队跟随着萧情一起直逼皇城。
紫璟蓼生合着两个壮士一起将压在葛舒身上的流石推开,将尸骨捡了出来与肉肉一起火化了。
她问蓼生接下来的打算。
他,他想把父子俩的骨灰带回山上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心愿。
而紫璟是一如既往的坚持去耆洲,希望能查出将血吸虫带入湘洲大地的罪魁祸首。
蓼生见劝不了她,只好作罢。
两人分别后,紫璟便离开了秣陵县,独自前往新亭山,渡河到白鹭洲。
洲上有水障做屏护,除了守备森严了些,倒也太平。
眼看一就要过去了,趁着还没彻底暗沉下来,她匆匆到药铺将药方拣齐,在渡口附近找了间废弃屋熬了喝下。
料着接下来要长时间赶路,不便熬药,便又煲了好几罐转进一个大葫芦里,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夜,渐渐深了。
望着外圆月,发现,不觉间,她已经过了懵懂无知的十五岁,十六岁了。
而她十六岁的生辰,是怎么过的呢?是在元武湖的冰层里,还是在葛老头的手术台上?无论怎样,那一定不是个好的回忆。
她以往生辰,阿爸阿妈都会杀鸡宰鸭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还有东归那老头子,他会送她新奇别致的玩意,像孔明锁,菩提珠,琉璃灯笼等等。
圭朗风自从得知她喜欢毛茸茸的玩意,就到山里捕捉各种动物幼崽带回来给她养。
而每次她好不容易把它们养大,王庭凤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们抓去下菜。
如此想来,红宝能在她身边呆上这么多年,委实也是种奇迹……
想着想着,她竟睡着了。
睡梦中,她仿佛回到清幽境中,王庭凤手里拿着鸡和捕朝她喊:“死丫头,今元宵别到处乱跑!不然我可不留饭!”
圭千里无奈苦笑:“孩子生辰,少骂些……”
“快!这边有个屋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喊声,打破了她的美梦。
哗啦!
门被踹开。
紫璟与忽然闯进的三个人相对而视,怔了怔,自觉地挪到一边,道:“别杀我,我只是个路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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