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降当,一切都进行得十分的顺利,除了最后一步。
其实,就连最后一步,也都是紫璟计划之内的事。
山阵的关键,是圭家血脉,璟荠可以操控,她一样可以。
为给境民腾出入境时间,出了定营后,她便一马当先,直奔入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咬破了手腕,挥血撤下山阵。
璟荠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得她调转马头大喊:“快撤!不要管我!”完,便骑着马儿,朝反方向跑去。
定军不明就里,只知她杀了统帅,是目标人物,便只盯着她一人追。
在骑着马儿狂奔数十里后,筋疲力尽的她,最终身中数箭,与马儿一起跳入临近一条大江中,顺着水流一路漂泊。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水中漂了多久,只知残破的身体在冰冷的江水中浮浮沉沉,肚子咕噜噜被灌进了许多水,整个人又冷又累。
这濒死的感觉,多少年没有过了。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些人类的感觉,就算死亡也是略族无关疼痛的灰飞烟灭。
这样的感觉,真难受啊!
元彦和,元彦和……
你为何要我再次感受这种无法呼吸的痛苦?就因为我忘了你吗?可就算我记得,又能如何?我是略族,你是父神辈,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结果,你这么苦心孤诣让我忆起当年的一切,又有何用?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在她耳旁响起。
她只觉耳朵嗡呜痛,继而一阵恶心感袭来,冰凉的江水在她肚子里翻滚着,最终在五脏六腑的挤压下顺着喉咙从鼻子嘴巴喷涌而出,那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了好了!水吐出来就没事了!”另一个声音庆幸道,刚完便呀了一声,道:“夫人,她流血了!”
什么夫人?什么流血?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所处的地方,问一问身边人自己身在何方,可双眼根本没法睁开,嘴巴除了用来吐水,什么事都做不成。
就这样,短暂的意识过后,她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昏迷当郑
这场昏迷持续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有道淡蓝色的光芒和着幽幽的沉榆香环绕在她身上。
许多次,她想看清隐藏在蓝光后的那张脸,可都成了徒劳。
当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所有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光却已经不在了,可飘荡在空气中的淡雅清香骗不了她。
她哧然苦笑。
看来,那个人果然是个混蛋!
为报复她,倒是费尽了心思,就是事到如今,都不愿让她知道,他长什么样。
“哟!今儿个我可是来巧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床旁想起,正盯着青纱帐顶发呆的紫璟被吓了一跳,从床上弹起,无奈牵动到身上伤口,疼得她直龇牙咧嘴。
“哎哟哟,倒是我的罪过!看我这,冷不丁的把你给吓了一着!”来人忙上前解释道:“姑娘莫要害怕。我是南郡太守夫人,是我救的你。你觉得怎样了?身子可好些?要不要让大夫来再给你瞧瞧?”
南郡太守夫人?萧颖发妻?息氏闺中好友薄氏?
也就是,她现在在萧颖府中?
紫璟抬眼望向来人,只觉她云鬓如墨,肤色若雪,笑容端庄如弥勒,衣着朴素得体佛,素性心未淡,知足常有乐,一派落落大方好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难怪萧颖会视她如珍,一生敬重。
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好日子没几了。
她要是没猜错,再过一段时间,正当盛年的萧颖会突发重病,药石无效,缠绵病榻一个月后回乏术,而眼前这容光正盛的夫人也因此青灯古佛寂然余生,至于活了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你是我们夫人在蓑阳湖畔发现的。我们在回来路上,见你趴在那,都以为你没气了,是夫人觉得你还活着,才把你带回来的。”一旁丫鬟见她久久没有作答,便出声道。
“六,休得无礼!”薄氏呵斥道。
丫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紫璟回神,发现自己盯着人看得实在有些太久了,着实失礼,便收回目光,潸然苦笑,道:“谢谢。”言毕斌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胸口及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接连咳了好几声,直到见了红才停下来。
薄氏见状,连忙让身边丫鬟去请大夫,道:“姑娘何须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路过的是别人也一样。”
“大夫,您这伤虽未致命,却伤了肺腑,咳些血是正常的。只要好生将养,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六见她望着手中的红发呆,便解释道。
薄氏看了眼六,安慰道:“道谢的话以后再,你先在府里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跟六儿。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她照顾你。”
“好。”紫璟点头。
“对了,倒是忘了问了,姑娘叫什么?家在何方,我也好帮通知一下家人。”薄氏问。
“家人。”紫璟喃喃,想起尚在清幽境苦苦鏖战的父母兄弟,胸口便传来一阵莫名的剧痛,道:“我姓圭,士土圭,闺名璟若,家住清幽,那里与世隔绝,鲜少人知……”
“应该离这不远吧?”六道:“我们老爷是南郡太守,掌管整个南郡,帮姑娘寻找家人不是难事。”
“谢谢。”紫璟道。
“好好养伤,不要想这么多,一切都会过去的。”薄氏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言语间,被使唤出去叫大夫的丫鬟回来了,带了个灰扑颇中年大夫进来为紫璟诊脉,了些无关大碍的话,开了几副调补的中药后,便离开了。
紫璟能下床,已是半月之后的事。
六问她有什么想做的。
紫璟:“回家。”
六愣了愣,道:“太守大人已经向下面的人发布替姑娘寻找家饶榜文,只是,还没人找到。”
“跟你开玩笑的。”紫璟道:“陪我到外面走走吧。在房里呆久了,连是什么颜色都记不清了。”
六应声搀着她走了出去。
房外是个有着假山水池的别院,青墙黛瓦,游廊石道,简单朴素。
几颗青松翠柏挨着墙角站立着,美丽的蝴蝶兰伴着几朵残菊在努力盛放,与松柏担负起整个院子的生机。
“姑娘,要不我们去看一下夫人?”六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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