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囡囡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吴忠信一张痛苦不堪的脸,随即便是罗凤娟一脸紧张的表情。
两人正是记忆中,疼她的娘和别扭的爹,那个抽了她几个月都不曾见面的爹
看到吴囡囡睁眼,吴忠信有一瞬间的尴尬,颇有几分为难地别过头去,视线并不与吴囡囡相接。
倒是罗凤娟一脸惊喜地看了看吴囡囡,随即便一脸肃容朝吴忠信看了过去。
“当家的,我们只有囡囡了十六年前的错,难道还要再犯一次吗?!”,一边儿说着罗凤娟微微侧了侧脸,余光扫了扫身后簇拥在门前的人们,美目之中露出几分讥讽愤恨之色。
似是不曾想到罗凤娟会提到十六年前,吴忠信略显挣扎的脸倏然变得坚定起来。
“囡囡是我的女儿,所谓父债子偿,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话说得并不那么铿锵有力,甚至是有那么几分疲惫,不怪吴忠信,饶是哪个村长被自己村儿的人逼到这个程度都会感到心累。
更别说是为了这个村儿兢兢业业奉献了这么多年活儿的吴忠信。
“忠信呐,你也别把事儿怪到乡亲们头上,毕竟是囡囡犯了错,怎么说都得给乡亲们一个交代你的好儿,乡亲们都记得,只是这事儿忠信,听我的,在外边儿找个地儿把囡囡安置下,你还是咱们吴家屯儿的村长”
吴亮一边儿说还一边儿拍了拍吴忠信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吴忠信还没说话,吴老太太便已跳了脚儿。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吴亮!别以为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你还不是恨黑牛把你这个前村长拉下了马?!
想当村长,你也得照量照量,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般数落吴亮一通,吴老太太犹觉不解气,扭头就将矛头对准了看热闹的人群。
“你们这一群没良心的!你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哪个没找过凤娟?凤娟平常连个诊费都没要过,这会子有难,你们倒是忙着来踩上一脚!
再说,黑牛平常替你们出了多少力?要不是有黑牛罩着,到现在咱们村儿还被别的村儿欺负呢!!!你们的良心去哪儿了?啊?!
好啊,吴家屯儿的爷们儿们都长本事了!一个个儿的会欺负村长了!好,好样儿的!!!别的村儿想尽了法子都没弄倒吴黑牛,今儿个,这一家子都被他护着的乡亲们逼到绝路上了,照我看,吴家屯儿的人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终于还是吴老太太看不惯这一家子生离死别的做派,说了一通公道话。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事,正如吴家屯儿的村民已经习惯吴忠信一家对于村儿里的付出,所以才会视若无睹。
这会儿被吴老太太抖落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顿时说不出话了。
吴囡囡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不是眼前的事她应付不来,只是所谓“患难见真情”,与其忙着掺和,倒不如乘着大难临头,看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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