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笔,在纸上洇开一道深深的墨迹,连自己也没有发觉:“是否过于麻烦了,会不会给你带来…”
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颤抖着,然后一片一片无奈的分离,飘散。明明浪漫得不得了,她竟还看出了些凄凉意味,就好像恰似迟暮的美人在风华褪尽后的盈盈泪珠,幽怨而令人唏嘘。
她并未注意到少昊的反常之态,只是喃喃道:“哪里哪里,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这种人,努力一生,不过是想在朝堂上觅得一个位子。既然无法如愿,体会一下入入梦也是好的。”
冷秋没有看见,她说完这番话后,少昊抬起了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中荡漾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精致温润的面容上表情复杂。似乎挣扎了半晌,却终还是轻启朱唇:“好。”
……
储秀宫外,佳人琳琅,却并非和和美美的景象。
一位衣着富贵精致的女子将一瓢凉水向另一位女子头上浇下来,口中还放言道:“采光最佳的床铺自然是留给本姑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从三品官员府的小姐罢了。旁人可能会巴结你,本姑娘可不会。”
说来…此次参与选秀的千金小姐少说也有百名,父家官职或大或小,却在这种时刻无人出头。毕竟,没有哪个人傻到刚入宫就树敌。可好巧不巧,这一幕却正好被回宫路上的冷秋瞧在了眼里。
得意娇纵的声音响起:“我可是孙太尉的嫡孙女,你倒是胆子大,敢同我争位子。”
是从三品与正一品的区别,其实在冷秋眼里并不算很大,毕竟都是北磊国的重臣。却不曾想,两朝老臣孙太尉竟然养出来个这般孙女,可真是跌他的份儿。她在远处暗暗瞧着几个负责选秀的老嬷嬷似乎并没有管事的态势,于是缓步走过去。
然后,她微微诧异。
眉如墨画,仪静体闲。被欺负的女子身穿藕色含烟衫,眼眸泛着清清雾气。水珠自她带着流苏的发际滴下,更显得楚楚纤弱,我见犹怜。
冷秋倒不是吃惊于此女的美貌,而是由于,她是苏依。虽然在苏府那日并未得幸见着真颜,却在日后看过选秀的画像,这人儿倒是比画还美上几分。
“你们在做什么,如此吵闹,”她径直过去,将泪盈于睫的苏依拉到身后,淡淡道,“怎么,有些人还未入选,就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
孙太尉的孙女打量着她,皱眉疑问道:“你是何人?”
冷秋慢慢踱步,绕着这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走了两圈,缓声道:“若想知晓我是何人,不如直接去问太后娘娘,你们说,可好?”尾音像一把钩子,使得闻者皆颤了颤。
几位经验颇为丰富的老嬷嬷见风使舵之事做得惯了,见状就急匆匆上前打了那女子一巴掌,恨恨道:“什么人都敢冲撞!你个没心的东西!姑娘乃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义女,千金贵体之躯,岂是你这条贱命比得上的!”
“莫要动气,为这种人可不值得,”冷秋扶了扶鬓角的一朵小白花,笑道,“麻烦嬷嬷差人给皇后娘娘递个话,就说孙太尉嫡孙女不守宫规,无礼霸道,日后不宜侍奉娘娘,如何处置但凭娘娘做主。”
老嬷嬷心领神会地应着,向后一抬手,几个宫人便例行上前将女子架走,对她的求饶熟视无睹。冷秋又打眼环了一圈,许许多多的秀女便蜂拥而散。
她揉了揉额角,回头。
“多谢冷姑娘救命之恩。”身后的苏依虽是略显狼狈,却还是盈盈而拜,身段袅娜,清波流盼。
“苏姑娘如何认得我?”冷秋不解地问她。
苏依就柔柔一笑:“冷姑娘曾救过家兄,故而依依曾有幸闻得姑娘的声音。并非是寻常女子那般或轻柔或妩媚,却足以让依依再不能忘。”
讲话的确是门艺术,冷秋便也回她一个浅笑。
她发觉苏依与严姐姐同是温柔一类,却又有些差异。苏依的温柔里更多的是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而严姐姐则是芙蓉为面,端庄优雅。
果然是千人千面,各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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