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姊姊,他不给我们讲哪吒的故事。”
“噢?”她扒拉掉孩子的小脏手,蹲下与他们视线平齐,原本懒散慵然的笑意退散,眼里带了不易察觉的冰冽,“你们的爹娘呢?夫子呢?你们听书可缴银子了?若并无,他可欠你们什么?”
身后的公子衣衫猎猎而动,无奈的声音道:“无妨,他们还小。”
“你说得对,”她就起身,顺手揉了揉某个小孩子柔软的发,“所以我才同他们讲道理,而不是直接动手。”
几个小孩子瞅瞅他们,跑远。
在一片起伏不定的芦苇丛里,她倩影婀娜,提步走向他,眼波流转着:“我们又何尝不是别人心口手中宝贝的小孩子呢?可小孩子,也总要有人教他们长大的。”
就如芦苇不是青鸾花也不是腊日梅,冷秋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她是无二的。她眼底含了太多东西,白云苍狗,世态炎凉。
可惜,当时的他还看不懂。
“我还以为像公子这样的人,都不会随随意意出现在这种地方呢,怎么说也该是金碧辉煌的亭台水榭。”冷秋离他不近不远,也不看他,只是一同赏着这水天一色的景致。
他挑唇,问:“我该是什么样子的人?不食人间烟火吗?”
冷秋被他说得愣了愣,没有回话。
日头越来越盛,水面逐渐升腾起一层淡雾,袅袅蒙蒙地笼罩着整片芦苇丛。方圆几里也都被阻了视线,天地空空,人声寂寂,那一瞬间仿佛只有他和她。
“我,”他打破沉寂,“很久没见过这种潺潺的水乡了,快忘记它的模样了。”
冷秋心想这必定是位富贵子弟曾被爹娘逼着走入仕途,准备科考期间,可能连自家大门也未曾出过几次,便愈发怜悯起来。带着水乡的氛围,放柔了声音对他说:“没关系呀,如今你终于告别了曾经的苦难出门了,你会有大把时间游山玩水。”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出言道:“我为何是苦难…?”
噢,还是个自尊心很强且嘴犟的小哥。
然而冷秋一向自诩善解人意,自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停留,想了想问他:“我们今日再次遇见,估摸着也算有缘,虽然你一向觉着是否有缘由人定,但这毕竟包含我们两个人的因果嘛,我就觉着我们还算有缘,当然就不是你一人可做主的…”她也不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舔了舔嘴唇,又喘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就轻笑:“少昊。羲和鞭白日,少昊行清秋。”
竟还是个神仙的名字,北磊国内有不成文的说法在老百姓间流传着。大英雄和神仙的名字,只有认为自己功德无量者才可取。
故,她看此人的目光中多了丝怀疑。
……
冷秋一回宫里,就又马不停蹄,她打算赶往御书房见慕文烨。因为在街上走着时,无意间听闻选秀旨意已下达各州各县,她却没有丝毫消息,不知是否是胆大包天者假传圣旨。
途径一道盘曲的磴道,她在喷着水的廊尽水池边依稀听见人语。
“当今皇后娘娘是一嬷嬷的女儿,说出去也不怕笑话么,如此低贱的身份怎配得上陛下。”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
冷秋的脚步顿住,屏着气听了一会儿,发觉这是在议论严姐姐后眼神冰冷起来,隐隐透着肃杀之意。她随手折了一条半长不长,半粗不粗的树枝子,从一块石像后走出来。
“你还听说什么了?”她漫不经心笑道,下一刻双手将树枝折断,抛在地上,“低贱的身份?倒是还蛮有自知之明,如你们这种没什么本事,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丫头,怕是死了也无人为你们收尸吧。”
她逼近,看着两个发抖下跪的下人淡淡道:“今次便算了,倘若下次…你们的下场,不会比这根树枝好多少。”
冷秋拍拍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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