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帝给予的每样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茨威格《断头皇后》)
当晚九点一刻,云州一年一度的“饕餮夜宴”在饕餮侯府金碧辉煌的大餐厅准时举行。
水晶吊灯流光溢彩。一条铺着烫金蕾丝边桌布的餐桌足有半个足球场长,从大厅的一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周围的墙壁挂着神源家列祖的油画像。
瑾年想到自己死后也会出现在这面墙,再也回不到地球的家,心里颇不好受。
大家按各自的身份落座。
瑾年坐在父亲右手边第二个位子,他左右分别坐着母亲和妹妹。他们这一边都是神源鲲的亲眷与家臣。
对面坐着云州各地大名,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兽族,以狼人和地精居多,穿着华美的礼服,衣口袋均插樱花。即便喷了浓郁的古龙香水,还是难以掩饰毛发间散发出的臭气。
“敬大炎国!敬云州!”
神源鲲站起身,用洪亮的声音向大家敬酒。
他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军阀,狮鼻象口,锋利如刀的薄嘴唇生就两撇黑亮的八字胡,犹如鲜血为利剑增辉一般。
胸前的饕餮徽章擦得锃亮,哪怕是在这种场合,也穿着军装,腰间别着明晃晃的指挥刀。
神源家的夜宴在整个大炎国出了名的有排场,传说中的“饕餮盛宴”便是出自他家。
光是前菜就有78道,瑾年也算见过世面的人,竟有一半都叫不名字。
可惜他今天下午被老妈喂得过饱,眼睁睁看着一桌子好菜,就是没胃口吃。
吃完饭,神源鲲因为身体不舒服,匆匆离场。
室内乐团奏起舞曲,贵族们纷纷步入舞池。
太太们将雪白的手臂搭在绅士们肩,款款而舞。
待字闺中的小姐大都聚集在二楼游廊,胳膊肘倚着胡桃木围栏。
男孩们在楼梯下三五成群地高谈阔论,实则是为了吸引女孩们的注意。
他们谈论的都是些魔法、战争、矿坑之类的话题。要说男人有时候是多么傻啊,居然认为女人会对这种无聊的事感兴趣?
女孩们的目光都落在远处的瑾年身。
如果说选男朋友是一种投资的话,投世子殿下肯定是稳赚不赔。
瑾年正和远处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美人眉目传情,忽然有人拉他的袖子。
是羡儿。
她已经洗过澡,换女孩的衣服。瑾年眼前一亮。
“怎么了小妹?”瑾年问。
“哥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
“是老爸啦,你没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吗?”
“这个……”
瑾年为难了,毕竟他是穿越boy,和神源鲲说的话加起来都没十句。
“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瑾年摸摸羡儿的头。
羡儿撇撇嘴。
“那个人的长相,说话方式,哪里都像爸爸,就只有一点不像,刚刚在餐桌我特意留心看了。他肯定不是爸爸。”
“哪一点?”
“眼睛。”
瑾年皱皱眉,回忆着那个男人的样子:他的眼睛,和自己想象中那个杀人如麻的饕餮侯相比,的确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杀气!”瑾年脱口而出,“他眼中没有杀气!”
“对。”羡儿说。“他怕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才那么早离开的。”
“可是……如果他不是神源鲲的话,他是谁?真正的神源鲲又在哪里?”
……
瑾年没有想到,谜底会这么快揭晓。
当晚,瑾年洗完澡,刚要床。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妈风龙脂一脸严肃地对他说:“穿衣服,我带你去见你爸。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要对羡儿保密,她是个大嘴巴,说出去就完了。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瑾年从母亲的语气中嗅出不祥。
母亲身后站着两个披黑斗篷的人,斗篷下穿着铠甲。
“他们是?”
“没事,都是亲信。”
风龙脂挽着儿子的胳膊,跟在两个骑士身后,顺着蜿蜒曲折的楼梯一层层向城堡的地下深处走去。
渗水的石头墙壁、乱窜的老鼠、以及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在空荡荡的地下迷宫里回环。瑾年感到寒意透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能想到,金碧辉煌的饕餮侯府地下,居然还藏着一个“地狱”?
骑士们的火把照亮前方的路。瑾年感觉到挽着自己的那只手在轻微颤抖——她在害怕什么呢?
“侯妃娘娘,世子殿下,就在前面了。”
“你们守在门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风龙脂说着,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重的牢门。
啪!牢门在身后重重地关。
瑾年举着火把,风龙脂跟在他身后。
一阵阴气扑面而来。
哗哗哗~是铁链在地滑动的声音。
瑾年听见某种猛兽沙哑的嘶叫,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僵尸冲进视线!
“啊!”瑾年的火把跌落在地。
僵尸苍白枯瘦的利爪离他的脸还有一米,再也不能近前,原来他脖子和四肢都被铁链牢牢拴着。
“别怕宝贝~”风龙脂说,“他是你爸爸。点尸油灯。”
黑暗中瞬间亮起数十盏青色的灯笼,每盏灯下都站着一个白衣长发、面无表情的女鬼,悬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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