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老头子我想多了……”
“不过,那狗日的混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掌柜听完后又盯着宝儿姑娘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没有其他心事后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看着宝儿姑娘如此懂事的模样。
又对比起那傻小子当初故作洒脱不辞而别的场景越想越气,忍不住暗骂几声。
“对了,宝儿姑娘倘若岐山事了,你们母子,打算何去何从?”
老掌柜的试探性的问道,她的娘亲刚来小镇落脚的时候自己就见过,看谈吐定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加之性格温婉迥异于小镇乡野之妇,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只是从她父亲问剑逝世后,再见面便少了几分精气神,这些年身子骨也是每况愈下,如今若是没了执念,说不得还是想要落叶归根,重新踏上归乡之路。
“何去何从?”
“宝儿倒是没有想过,只是听娘亲之前提起过几次,已为人妇,本应生死相随,只是腹中有了骨肉……”
“大概娘亲的心愿还是留在此地,最好的选择还是有一天能够和父亲葬在一起吧。”
宝儿姑娘轻声念道,只是说至此处情绪难免低落几分。
“宝儿姑娘勿怪……这……”
“我这死老头子真嘴碎……”
老掌柜的见状连忙开口道,不经意间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之事难免有几分自责,不过心底却是莫名多了几分盼头,至少那傻小子的媳妇还没跑。
“那裴爷爷你呢,这店还打算开多久?”
宝儿姑娘见对方自责也是岔开话题道。
“再等等吧。”
“万一呢……剑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万一,那傻小子在外面混不下去,又或是得罪了哪个天大的仇家,灰溜溜的回来了,总得有个讨饭吃的营生吧……到时候自己还是给他点面子,也不戳破……”
老掌柜碎碎念道,此刻真情流露,是一番应付那武夫时完全不同的说辞。
“只是相隔几千里,也不知这消息何时能够传到……老头子我还能不能撑到那小子回来的时候……”
老掌柜想到这又有些意兴阑珊道。
“宝儿可以陪裴爷爷一起等,若是裴爷爷不嫌弃,往后宝儿可以来酒馆里帮忙……裴爷爷你也能省些心神……”
一旁的宝儿姑娘听着老掌柜碎碎念的言语,犹豫了片刻后出乎意料道。
“这……”
“如果姑娘愿意自然是最好的,也不用干跑堂之类的粗活,只需要在柜台上算算账目就行了,也算是为老头子我减轻了不少负担……”老掌柜闻声也是颇为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应了下来。
“老掌柜的呢?”
“跑哪去呢?”
“赶紧上酒啊!”
就在老掌柜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酒馆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吆喝,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中。
“别愣着了,说你呢,赶紧腾个位置。”
燕不武迈步走入大厅后看着没了位子,径直走到一群正在谈天说的几名武夫旁大大咧咧道。
“那个狗娘养的这么大的口气……”
就在话痨武夫准备骂娘的时候,一锭银子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他的桌前。
那人看清银子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袖中,飞快的变脸道“嘿嘿,我说是谁的呢,原来是燕大侠,您请……弟兄们别愣着了,赶紧腾位置啊……”
说话间一张桌子已经腾出来,燕不武也没着急坐下,而是用袖口卖力的擦了擦旁边的凳子,然后又对着楼上继续招呼起来:“掌柜的,快别墨迹了,让后厨可着劲的上菜,这回我请的可是贵客,可别想着给我省银子。”
“燕大侠,这是刚从那个寡妇的被窝里钻出来,出手这么阔气,还背着这么大个包袱,莫不是提上裤子不认人,把人家的家当都给卷跑了?”
之前那名话痨武夫显然也是与燕不武相熟的,这会儿见了正主不由得插科打诨道。
“你别扯犊子了,这会还有正事……”
“掌柜的,您也赶紧下来。”
燕不武放下包袱后又张急忙慌的对着二楼摆了摆手道。
“哼,你小子还舍得回来?”
老掌柜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和宝儿姑娘说话,而是走到桌前,当目光落到那包袱上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怔了怔,站在这个角度透过缝隙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宝贝,而是堆得满满当当的桃花花瓣。
桃花自然不奇怪,可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界,能找到桃花的地方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岐山……
就在老掌柜为心中的猜测添上一份佐证时,当时就听这狗日的吹牛会酿桃花酒,这会儿竟是当真打包回来了?
这两个狗日的东西,往日都跟个呆头鹅似的,如今却是一个被二品巅峰的老剑仙收为关门弟子,一个抱上了半步一品年轻剑仙的大粗腿,气运一个顶一个的好,就在老掌柜的心头震动不止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一面容清俊,腰配刀剑,系有酒壶的少年郎正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白发搭间,身穿布衣的老者。
当两人走入场中时,酒馆里的热络的氛围顿时安静下来不少,少年郎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观那气度绝非这塞外之地能够养出来的,加上问剑之时周身还未散去的一丝剑意,难免让众人暗自揣测,这又是那个名门大派出来游历的剑道种子,身旁的白发老者周身气息半点不露,可越是如此便越是像那高门大派的护道之人。
“啧啧,这姓燕的这趟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不知道上哪抱住了这么一根大腿!”
话痨武夫见两人往燕不武那一桌走去忍不住咂舌道,场中的众人也是没往岐山那方面想,毕竟来人如此年轻,若是那边的动静与之有关,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掌柜的又见面了。”
少年郎见状也不解释反倒是乐见其成图个清静,迈步走到桌旁后也没客气,就着燕不武擦干净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后对着老掌柜笑意吟吟道。
其余众人见少年郎没有与旁人闲谈的念头后,也是收回了目光,场中也恢复了热闹。
“这位公子此行还算顺利?”
唯有知晓其中内情的老掌柜定了定心神后,也不点破,只是问了一声。
“还算顺遂,方才有此心意在来此地喝上几口春魁酒,再回乡。”
少年郎放下背上的剑匣后点了点头道,一旁的燕不武也没闲着,殷勤的照顾着独孤剑前辈坐下后又轻车熟路的跑到了柜台后边,把仅剩的几坛二十年陈酿一口气搬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老头子先不打扰了,给您备菜去。”
老掌柜的招呼了一声后便往后厨走去,只是步子还是有些虚浮,连带着对燕不武的小动作都没放在心头,确实,自己生在岐山脚下大大小小的剑仙见多了,可能把岐山挑翻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多时,
桌上便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公子,您慢用。”
说罢,老掌柜的又回到了二楼,只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少年郎。
“裴爷爷,您这是?”
宝儿姑娘顺着老掌柜的目光看去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老掌柜笑了笑也没有多说,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位二品登顶的老剑仙就是从大乾来的,如今这少年郎他也是从大乾来的,并且还是那个王朝未来的掌权人,同为王朝金字塔顶上的一小撮人,他和那位前辈大概率是认识的,如果是托他带信寻人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世道家书抵万金,自己又凭何……
……
“前辈请。”
大厅中,
菜上齐后,少年郎先是给孤独剑前辈倒了一杯酒后,这才举杯饮下,同样是二十年陈酿的春魁入腹,口感不变,心境却是大为不同,入口平白少了几分辛辣,尾净余长。
“孤独剑前辈,此行之后,您是打算留在上京城还是随军远征?”
少年郎饮下一杯春魁后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孤独剑前辈出声问道,目前自己的私事已了,也该着手于天下一统的国之大事,独孤剑前辈作为目前自己这边唯一一名一品顶峰的剑客往哪走自然成了当下的首要问题。
如果按照最开始的盘算,孤独剑前辈随军远征余下几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有扭转一场大型战役的实力,可自从上次天门的事情之后,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忧虑,加上后续一统,不断亡国,怕引得六国余孽疯狂反扑,遂,还需要一位人间绝顶的剑客留守,自己方才能毫无顾虑的在外征伐。
“老夫修行的本就是杀伐之道,若是坐镇一方只恐难有寸进……”
孤独剑口中喃喃道,下意识抬头间那双清冷的眸子好似穿透层层屋檐落到天上,剑道本就没有止境,一品于他而言也绝非尽头。
“前辈您到底还是想见见一品之上的景色……”
少年郎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对于这个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眼下独孤剑前辈已经做出抉择自己也不好多说。
如此只能是说服孤独求败前辈坐镇上京了,上次岐山之行后,想必以他的天赋要不了多久也能入一品,正好余下一些时间感悟剑道,有他镇守在上京,倒也能护京畿之地不失。
同样自己此行也是感悟颇多,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半步一品彻底迈入一品之境,如此两位一品剑修一同压境,也能尽快结束战争。
“如此小子也不多劝了。”
“燕大侠,你呢?”
“又作何打算?”
少年郎心中做好计较后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燕不武道。
“如果能陪在公子左右自然是最好的。”
燕不武颇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道。
“虽说晚辈没甚本事,可牵马坠蹬之类的活计还是很熟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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