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一怔有点疑惑,但很快想到什么,笑着问道:“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那么此三隐,老谷爷必是都经历过,如今是小隐喽?”
“善哉!殿下果然是大智之人,不为语言本义所惑,而能迅捷深透其中窥寻本源,如此才正合乎老夫心意,那么老夫并没来错,可以成为殿下的坐上宾了。”老谷爷脸上皱纹绽开,双目精光四射,看着朱植满是欣赏,但又包含一种见猎心喜,然而却不可得的复杂之色。
朱植也从他的神色中读懂了一些,不过却不在意,笑道:“老谷爷不但是长者,更是真正的智者,那么请走前,本王是晚辈当相随侍候,请!”
这时旁边的女真少女见众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感觉被冷落了,撅着嘴语声轻脆地说了一句什么,但大家都听不懂,朱植也是一懵,随之挂上一脸礼貌的笑容,也伸手侧身相请。
“还有我呐!你是王爷就了不起啊!可不要看不起人,你给我听好了,我叫纳喇绵里朵!”甫头当然听懂了,他一脸笑嘻嘻地翻译道。
“哈哈……”众人都被这小姑娘的话给逗得大笑起来,朱植便干脆让她和老谷爷走前面,老谷爷推辞了一下,但见朱植态度诚恳也不做作,看得出他是不太拘泥于俗礼的,不然再怎么样的长者,在朱植面前也不可倚老卖老托大了。
辽王殿下也发自真心地尊敬老谷爷,这让纳喇绵里朵感觉自己也受到了尊重,顿时看朱植格外顺眼,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地向朱植回了一个甜甜的笑,两个小酒窝深陷又舒展开,显得纯真活泼。
进了大帐当然是落座先用茶,这里的主次序位,朱植是当仁不让的,客气谦礼那也是有一个分寸,不过老谷爷当然是坐右上侧,史家奴和甫头坐左侧相陪。先是史家奴汇报一下请到老谷爷的不容易,并简单介绍一下老谷爷在辽东女真各部族萨满中的超然地位,确实是宗师至尊的级别。
但是老谷爷的大半生经历过往之事,史家奴也是不清楚的,不过古老的契丹文、女真文,老谷爷都能读懂,他还收藏有不少这方面的古籍、羊皮卷什么的。就是北元宫庭密卷,老谷爷也收藏的有,蒙古文在他都不是难事。
一盏茶后,史家奴和甫头也就识趣告退,上位者与大人物要谈重要的事,他们不适合旁听。纳喇绵里朵虽然娇悍纯朴,但是一点不傻,便也跟着退出大帐。守在帐外的侯二、田易自会安排人带他们到另一边小帐用茶等侯。
这时,朱植忽然也跟着出了大帐,向侯二、田易两人吩咐道:“赶紧去通知伙食营准备晚宴,今晚本王要大帐宴请西阳哈、杨木答忽,以及在大营留守的各部族长,城内的十几位萨满也要请来,通知夏长史、宁千户分派人手去请。”
“有点仓促了,小的马上去通传。”侯二回道。
朱植现在给两人是有分工的,侯二平时随侍,并主外跑腿田易主内,平时在后宅听用,事多时则听侯二调用,总之侯二的地位现在要高一点了,不过有乔玄俭在,当然还轮不到这些小的们冒头。
既然老谷爷这样的大萨满上门了,朱植就有把握说服他全力支持,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但涉及到细节估计还是要拉锯讨价还价一下,这个老头可不那么好打发。
但只要思相工作做通,有他一句话,西阳哈、杨木答忽这样的大族长任何小心思都没用,敢不听大萨满的,真的就会被族人抛弃,脱离群众就会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所淹没,所以大萨满与大族长其实是矛与盾却又能彼此相容的。
朱植又怎么会不懂这一点,他玩的就是套路,他是藩王,谈的都是大利益,可不是几毛钱的小事,你坚决不上套,不上道,那就等着吧,条条大路通罗马,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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