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生性洒脱,几年前打包了行李四处游历去了,每隔几个月会给皇上传几封书信,信中的内容无非就是说外面风景如何,哪里的桂花酿最好喝,哪里的梨花糕好吃,哪里的女子最温婉,描写的栩栩如生,引的皇上心痒痒,非要脱了一身龙袍跟着老三去游江湖,吓的众臣齐曰:“皇上!万万不可啊!您不在皇宫,让我们怎么办啊!”
说的皇上心烦意乱,不知谁出了个坏主意,说,既然他不能出去,那就把老三捉回来,省的他勾引的皇上无心批阅奏折。皇上闻言,拍案而起,传了口谕让老三回来,老三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于是一道毫无威胁的通缉令就这么出来了。
沈久舟被委托负责捉老三回来,他知父皇不过是起了玩心,这通缉令只是吓唬吓唬老三,便没有放在心里,照常将老三送来的信递交给父皇。
“没有具体位置,三哥寄了信就去往别处了,机灵的很。”
“依本宫看,你父皇对老三很是上心。”
“嗯,三哥极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在皇子里是拔尖的那个。”
又是一阵沉默。
茶水已经有些凉,夏竹估摸着时间便给沈久舟换了杯茶。
哗哗的倒水声在此刻有些突兀,隐隐可听到胖猫舒服的呼噜声。
沈久舟喝了半口热茶,见盛贵妃没有再要讲话的意思,便起身告退。
他还有要紧事忙,还要安排刺杀陈言希,不便再在这里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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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悬崖边,鲜血晕染红一片土地,滋润了莺莺野草。他们都是被一招了结性命的,无一幸免于难。
一素衣女子立于悬崖边沿处,风携带起她的墨发,飘飞萧瑟。肩膀鲜血淋漓,醒目的红色顺着垂直身侧的手臂,啪嗒啪嗒的滴在脚边的野草上。
因失血过多,女子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更加白,苍白骇人,唇上更是毫无血色,冷汗潸潸。
她隐在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有些懊悔自己的弱小,就算是爹爹亲自教她的武功,她也只勉强接了对面黑衣人几招,就惨惨落败。
被逼至悬崖边缘,再后退半步必死无疑。她冷眼凝视着于她有一米之遥的黑衣人,冷声质问道:“为何杀我?就算是有仇于我,杀我一人便是,残害那些家仆算什么?!”
那些人都是她从府里带出来的丫鬟小厮,是她的人,她却没能将他们好好的带回去。
总归她也活不了,黄泉路上再向他们道歉吧。
黑衣人不作任何反应,也不说话,黑纱遮盖住他的面颊,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般盯着陈言希。
毫无波澜,甚至目光冰冷彻骨,这样的目光,她总觉在哪里看到过,甚是有几分熟悉。
“盛贵妃难道不曾让你带话给我?”陈言希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睛,企图看出几丝破绽。
果不其然,他闻言瞳孔一缩,目光更加阴冷的看着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杀她于剑下。
聪明如陈言希,她自问做人清清白白,从未做过说过令任何人恼怒之事之话,唯独对盛贵妃那厮不甚待见。
那盛贵妃野心太大,几次三番暗示、撺掇爹爹加入六皇子一党,她告诫爹爹切不可误入歧途,先不说皇上正当壮年不可能传位,就算若干年后传位,也定有自己的想法,切莫干扰皇家事。
爹爹向来疼爱她多一些,便听纳她的话,次次回绝盛贵妃。
怎知……这货居然起了杀心?她天真的是以为只要她陈言希死了,将军府就会加入六皇子党吗?可别痴心妄想了,她的爹爹本来就不是一个趋炎附势贪图富贵的人!
爹爹跟着当今皇上打天下,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一身金甲争天下,护皇上的江山于安稳强盛,爹爹的忠心,没有任何人敢质疑。
黑衣人已经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动作虽慢,却毫不迟疑,他要杀了她。
陈言希自知逃不过此劫,破釜沉舟般向后倒退一步,目露坚定,暗暗运气,一掌冲黑衣人打去,她被气流往后一带,下一秒就跌落悬崖。
那一掌并不是要取黑衣人性命,她知晓自己伤不了他,那一掌,只是冲着面纱而去,她要记住什么,哪怕死了也要记住。
黑衣人一时不察躲闪不及,掌风正中面纱,面纱被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
陈言希最后一刻看了个真切,心中一凉,她设想过是谁,但没想到是他……
飞速的下坠让她毫无安全感,血仍在流失,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涣散,此刻她只后悔今早没有好好与爹爹娘亲道别便出了门……
悬崖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和着风,不消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将军!将军!门外有个人要见你,说是有关于小姐的事情告诉你!”一小斯匆匆忙忙跑进来,慌忙道。
陈厚忠的心瞬间悬了起来,连带着眼皮也在不停的跳,不知怎的今日一早便心绪不宁,他疑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下人已经将人带到了正厅,陈厚忠见到人的时候,那人正在瑟瑟发抖,破烂不堪的衣服上还沾有草根、树叶,风尘仆仆。
“陈将军!陈将军!言汐菩萨出事了!”那个人一见到陈厚忠,原本就不稳定的情绪更是激动起来。
他浑身颤栗着,双目猩红,将他看到的事情娓娓诉说:“一伙人在悬崖边与言汐菩萨打了起来,只过了几招言汐菩萨就中剑掉下了悬崖!那帮人洗劫了马车上的所有财物,我我我……草民在远处烂草堆里不敢动弹,只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下了悬崖……”
陈厚忠一下子跌坐在地,满脸的震惊,错愕,心疼。
他想哭,却掉不出眼泪,嘴唇哆嗦着,手颤抖的捉住那人的手腕,语气里满是祈求的意味,迫切问道:“……是不是认错了人……认错了人,对不对??言希只是出去一趟……怎么就变成……”“将军……草民没认错……草民是从南下过来的,见过言汐菩萨,在连云寺还与言汐菩萨道过谢……”说着,他哭了起来,一张沧桑的脸上充斥着悲愤,“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好的一个人!何故如此……何故如此……”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表达自己的痛心,只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南下水患,言希菩萨不但献良计,还捐银子,去南下照顾灾民,甚至去寺庙为他们上香祈福,南下的百姓们都奉她如菩萨。
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她坠入悬崖而无能为力……
陈厚忠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倏地掉在地上,那人的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打在陈厚忠的心上,疼的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言汐啊……言汐!我的儿!”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渲染了胸前的一片衣襟。瞬间天旋地转,他听不到周围哭天喊地的声音,也看不到四周的陈列摆设,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将军府倾巢而出,去悬崖边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寻了三五日无果,只在崖底找到陈言希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佩。
次日,将军府悬白绫,黄纸漫天,哭泣声哀哀,一干人等均着白衣麻布,府里府外分别两名僧侣念经超度,前来吊唁的人挤满了将军府。
这一年是明德二十五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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