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安见门外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看了看底下跪着的那群小乞丐,他们东张西望,上前,向胡含生行了一礼,“胡大人,是不是只要我找到证据,罪名您就认?”
胡含生拍了拍景明的头,向伊人行了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门外百姓自觉为他开了一条路。
他来时,百姓以最大的恶意去看待他,他走时,百姓与最宽容的心去放开他。
没有人看到,胡含生在踏出门时,悄然落下的眼泪,落在他的官袍上,一瞬便掩埋在暗色的秀纹里。
众人只看到他潇洒离开的身影,胡含生心里却想着,如果他走的时候也是这般潇洒该多好,正如他来这世上是坦坦荡荡,走时也潇潇洒洒的。
案子进行到这里也没有了再审问的必要,就这么无厘头的散去。
但官场散了,民间谣言却不散,不同的是,这次更为理智。
有百姓自发去破云庙搜查,或者询问官府的进度,有一点线索,他们都不放过。
可有些是越查越能明白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说查出犯人是谁,但胡含生平日里做人本就没有那么干净,全是百姓先入为主的思想,根本不会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他靠名声打下来的民心,慢慢地就散了。
不如往常那么过分,但民间都在说他是个伪善的人,有理有据,并不妄加猜测。
伊人还是坐在榻上,听着小挑报上来的消息,终于没有那么难过了,吩咐小挑,“小挑你去找婆婆,再要一些金疮药过来。”
“姑娘,还要啊!我瞧着十七公子已经好的差不多。”
小挑理所应当的接受了她家姑娘的嫌弃,自觉跑去找婆婆要了金疮药。
去的次数多了,她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婆婆一直以为是姑娘哪磕着碰着了,担心的不得了,她就只能说是碰见外面的小乞丐受伤了。
于是小挑拿着金疮药和她家姑娘去找掌云间看那个乞丐时,就见那个乞丐潇洒的地坐在椅子上嗑瓜子。
十七一见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端着的瓜子,将人请进来安置在塌上,自己坐在一旁,将手叠放在桌子上枕着脑袋,“小娘子,你怎么来?可是想我了?”
“哼”小挑在心里暗骂,这哪里是她家姑娘想他了?分明是这十七公子心太黑。
伊人自然也知道十七早就就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担心,要说十七也是个倔强的。
那日从官府回来,她都准备睡了,安生急急忙忙的跑去无书舍,要找她劝劝他家公子,她还以为十七又出什么幺蛾子,不予理会,但见安生表情不是作假,犹豫了一番,还是跟着去了。
一进内院,就见十七跪在花园里,看他头上还落着的叶子,应该是跪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怎么了?”她转过头去问安生,安生摇了摇头,一个大男孩儿,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实在不是他多意,他家公子固执,一旦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便会一直死磕到底,从军是,离开军营也是,而今要护着这位公主殿下更是!
他家公子今日一回来,就去沐浴更衣,选了一件最薄的衣裳。然后,就跪在内院里,任凭他怎么问也不说话,就跟灵魂出窍似的,直愣愣地跪在那里。
就这么跪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去无书舍请了伊人过来。
伊人瞧着内院跪着的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些落寞,是那种孑然一身的孤独,希望有个人能走进他。
“姑娘,你看这?”小挑当时也去了,见此情景也是有些担心,不免问。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同他说。”
安生平时多么马虎的一个人,现在一步三回头,被小挑拖着走的。
待人走远了伊人才走近他,十七早早的就注意到她来了,等她走近了,才缓缓的伸出手勾住她的手指,微微仰着头,“小娘子,你来了?”
“来了。”
言罢,伊人就站在他身旁,一直沉默着,直到月亮悄悄出来,眼前树影换了一重又一重,她才道“该是和我说说了罢?”
十七将人拉近了一点用手环住她的腰,脑袋贴在她的小腹上,“我犯了军规,该罚。”
可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北境军中只有一条军规,不认输,但他不说她也不问。
十七将人抱着她的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将军说,当兵不能当逃兵,做人不能做坏人,当男子要当好儿郎,当十七,上不惧权贵,下不辱平民,不欺弱小,不畏强大。
可他今日伤了那个孩子,伤了那个妇女,在他心中,他们都是弱小,应当被他们保护的。
但他从来不后悔他今日所为,并且他知道往后再遇到对她小娘子有半点不尊敬的人,他都会这样做,甚至比之更甚。
既然不能避免,他选择惩罚自己。
伊人听了他的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手轻抚上他的脑袋,抚摸着她的发丝,“那这一次罚多重?”
“明天早上。”
要跪到明天早上,他家将军说他皮厚,跪得要比那些人久一些才能长记性,罚他跪一天。
可是他不想长记性,所以他罚自己多跪一天。
“明天早上?”伊人小声呢喃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那我陪着你。”
“好。”
十七将腰间的手抱得更紧一些,感受着她的怀抱,感激着一直有这么一个人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如果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他永远在她的怀抱里,她永远在他的世界里。
略与菩萨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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