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柃峳转身挥剑,在他步步紧逼中不断退步,终于被他逼到台边退无可退,用了力气横扫一剑,轰然将他震退两步,才猛地蹬地跃回台上。看着被震伤的人,他气笑了,
“我从未想着伤你……师傅。”
最后的称谓几乎是叹息出声,包含了浓浓的无奈。白泽却兀自咳了两声,声音不由带了轻喘,却仍平淡疏离,
“我从未教过你什么,担不起魔君这般称呼。”
“你……!”
白泽是抱了鱼死网破之心,势要将他这练兵场端了,即便根本没有全盛之力,即便反噬已见症候,他仍不与夜柃峳多说。脚尖一点倾身而起,足下已然踏了翻覆的冰雪,手中长剑挟风便到他面首。
“弟子冒犯了!”
夜柃峳眉目间登时换上狠戾,原地旋身一抛,剑已离手!
人道魔界小魔君夜柃峳打架之时,凭剑便能看出胜负。若剑不出,是他根本无心:剑若在手,则是对方可战;剑若出手……便是棋逢对手,战意酣然。
白泽从一开始便让他出了剑,现下剑已离手,夜柃峳不过正要认真起来!
魔剑乌棋翁鸣作响,似乎起了兴致,等待大战一场般兴奋不已。夜柃峳脚下轮火,烈焰灼烧间猛然逼近白泽,翻手化数十剑影,倏然将白泽包围了个严实,灼热的剑气烧灼他周身的冰雪,噼啪作响。
白泽五脏六腑皆被紊乱的法力冲撞,?作一团,如此灼热之下竟分毫不能动弹,月笙几乎脱手。拼力从杂乱剑影之中找到本体,月笙剑力一贯到底,堪堪将乌棋震飞,被夜柃峳握进手里。
他却再无力维持,自空中跌落下来,眼看要落进荆棘尖刺之中,南宫初若尖声凄厉呼喊,
“不要!”
夜柃峳倾身去抓白泽的手被一道强力猛然震开,怔然之中幽藤荆棘上竟然盛开一朵极美的花来,将白泽的坠势止住,轻柔地包裹在其中,缓缓送到擂台之上,又倏然散作浅淡流光消失。
一口猩红吐出,白泽皱眉看向山洞,南宫初若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手腕上光芒大盛的菩提子串珠,又看着白泽,如同小兽般懵懂的眼神让他心中一软。
是那手串的作用么?可为何又是这朵花?
心中疑惑加深,却没有思索的余地,撑着身体勉强站起,身形还犹自打晃,看着对面面有焦急的人举剑,却被对方喝止,
“够了!你当真不顾仙体了么?!”
“小魔君应该担心的,是你这魔窟会被我给毁了。”
“你以为凭现下的你能做到?”
夜柃峳让他的固执气到,分明没有想与他打,分明不想伤他如此,可这人偏要一再逼迫!
“混沌之中立下如此大的结界,光凭你修为远远不够,定然是借助了什么东西。”
白泽低头沉声说道,夜柃峳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莫非他发现了?
白泽的声音平淡,却让夜柃峳心中大骇,
“自我站在这擂台上便发觉,有灵气流动,而擂台正中是灵气汇聚之处。”
“白泽!我一直当你为恩师,你不要逼我!”
夜柃峳此时全然不顾一直保持的谨慎小心,直接呼出白泽名讳,可见心中已然乱了。
白泽却依旧是那平稳的语气,
“我说过,你我并非师徒,不必留有情面。”
“那天界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舍身维护,你就如当初与我为伴不好么?”
夜柃峳几乎是质问,他是真的想不通,白泽为何如此维护天界,分明那高位之上的人根本不配他如此忠义。
“当初的孩子已非孩子,今日的小魔君亦不会有人欺凌,过往如云烟,不必再提。”
白泽说着,似乎回忆到了什么过往,看着夜柃峳的眼神中难得有了几分柔和,却又被自己话中的决绝打断。
夜柃峳还要说什么,却见白泽奋力举起月笙,寒冰裹剑,剑气已成。这时他才看到,白泽所站之处,正是擂台中央,那剑落下的位置,就是他所有的心血,怒目圆瞪嘶声吼道:
“住手!”
此时魔军也察觉形势不对,忙要上前阻拦却敌不过汹涌的剑气,被震得不能近身。
只听夜柃峳的声音森冷至极,惊怒无比,传到众人耳中,
“白泽!你若毁了这里,你我情分就此断绝!”
回应他的是月笙千钧之力刺穿台面的巨响,擂台中央一块漆黑的圆石渐渐浮出,众目睽睽之下碎裂成片。
白泽看着化作石片的须弥石,远古之山,天之始端,自然神力无穷。抬眼看到夜柃峳目眦欲裂的表情,声音漠然悠远,
“天魔若起战乱必使生灵涂炭,我行比举并非只为天界。若你恨我,便随时来杀我,若你不起征战之心,或许能留昔日一些情分。”
夜柃峳却是笑了,笑得极为放肆,极是猖狂,
“我即便将那生我而不养的父君囚禁,也不会真的伤你。师傅今日毁我近千年心血,我不为难,只是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今后再见,只是敌人。”
“你走罢。”
手中乌棋倏然消失,留下的余火须臾散尽,只有几粒未灭的火光飘摇几番,缓缓升上半空又空茫黯淡成灰。正衬的夜柃峳的神情愤怒又不甘,决然又落寞。
白泽手中的月笙也化作四散的飞雪,他面上不见任何情绪,漠然转身离开。
正当他飞身而起回到山洞,须弥石碎后结界便出现了裂缝,整个练兵场摇摇欲坠,炉鼎中的岩浆晃出,火星四溅,擂台也逐渐皲裂,巨藤一时全然立起,张牙舞爪地伸展到高空。
夜柃峳心有不甘地看了白泽一眼,冷声下令,
“众魔军听令,带上冶炼好的兵器,撤退!”
“是!”
“谨遵魔君之命!”
众魔纷纷应和,动作利索地收了兵器,恭敬地站到他身后,等夜柃峳离开他们才敢动作,皆化为一缕黑雾消失。
“你如何了?伤势怎样?”
白泽看着离开的人眉头一皱,却被南宫初若一把抓住手臂,连声问道。
白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拍拍她的手道:
“此地不宜久留,魔界之众另有出路,我们只能按来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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