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女老板,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墨临风和冷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陆青湄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轻扯了冷洵的衣角。心中暗忧,定是因为她一直身处幽谷,久不经外事,才敢这样漫天砍价。
可冷洵却依旧一副从容神色,含笑望着女老板逐渐扭曲的脸。
“不卖!”女老板毫不客气收回匣子,“看来我方才说错了,姑娘并不识货!我建议姑娘再到四处逛逛,我这小摊啊禁不住姑娘这样胡乱砍价!”
“走吧。”陆青湄在冷洵耳旁悄声道,“咱们去别处逛。”
冷洵盈盈一笑:“老板,我这是在为你着想,若你今日不卖这簪子,恐怕你以后再也卖不出去了。”
女老板柳眉倒竖,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姑娘,你也说了,这可是冰种翡翠,何愁没有人买?今日我开价八十两,算是便宜的,改日遇到好的买主,再贵上几成也说不定!”
“老板,冰种翡翠固然名贵,可也因色泽质地不同,而有优良之分。”冷洵缓缓道,“上品的冰种少色剔透,呈于光下,又至透至明,清亮似水。可老板这支簪子的成色却略微泛青,并非完全透明,且又有少许杂质,品质可就大打折扣了。”
一旁的姑娘们闻言都凑上前来细细端详那匣中的簪子,纷纷赞同地窃窃私语起来。
女老板神色变了变,却还是不饶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簪子的点睛之处在于这对蝴蝶坠子。诸位看看这剔透的色泽,清润的质地,绝对是上上品!”
“所以我才出三十两啊。”冷洵道,“这三十两中有二十两都是为了这两尾蝶坠子。”
旁观的人群纷纷掩口低笑起来。
老板脸上挂不住:“那我也不一定要卖给你!”
冷洵笑了起来:“你开的价钱,不识货的人买不起。而买得起的人,怎会不识得这并非上好的冰种翡翠,又怎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件次品?何况我今日在这里明说,这支簪子就值二十五两,我出三十两,你还赚能五两。”
女老板脸色白了白,这姑娘的话至情至理,绝不是信口胡言。围观的人也不是傻子,一传十,十传百,她这支簪子是不可能再卖个好价钱了。
她咬了咬牙:“你这姑娘看似娇娇弱弱的,还起价来可真是狠!”说着就将那簪子装入匣中,递过去,“三十两,卖你了!”
陆青湄看得怔住,直到簪子清润的质感顺着指尖传来,她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洵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墨临风和冷琛跟在她们身后,从头至尾目睹了方才的一切,不禁折服。
“你方才是不是还担心,我是胡乱说的价钱?”冷洵笑道。
“是有一点,”陆青湄有些不好意思,作势要将簪子戴于冷洵的发上,“洵姐姐人美,配上这簪子一定更美!”
冷洵轻巧地避开,笑着将簪子取了过来:“这簪子的颜色配青湄妹妹的衣衫才叫相得益彰。”话音方落,那支浅碧的簪子已端端地戴于陆青湄的发上,两尾蝶坠轻曳光华,熠熠生辉。
陆青湄抬手轻抚了抚簪子,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小琛,”冷洵含笑望向冷琛,“青湄妹妹戴上这支簪子,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冷琛如实说道。
陆青湄悄然红了脸。
她们又去脂粉铺买了些胭脂,老板娘亲手为她们绘上了当下最时新的花钿。是粉白的杏花形态,又以银粉细细勾勒了云纹,再嵌上几粒透亮细小的珍珠。两个姑娘拿着铜镜左看又看,只觉得明艳无比,楚楚动人。
“这样一来,咱们就和这姑苏城里的姑娘妆容一样啦!”陆青湄一个劲儿地笑。
冷琛从未看到冷洵这样开心过,心中的阴霾顿时散去不少,唇角也浮上一丝欣然的微笑。
东面的天空忽然亮起了璀璨的烟火,照得满树繁花,锦衣人群轰然一亮。人们纷纷欢呼了起来,朝东边的街市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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